第十一章 通往梦境的路(2)(第4/5页)

那里在两个月前已遭遇祝融之灾。我在电视和报纸上看过该则消息,所以才对店名有印象吧。

掀开盖在火灾遗址上的塑胶布,不禁让我毛骨悚然。

看来除了我之外,也有人读了那本书、想到了同样的事。

而且那个人毫不犹豫地选择要湮灭证据。也不管书本是否就在里面,居然采取了一不做二不休的做法,那种迅速大胆的手法让我不寒而栗。

我调查了那起火灾,知道是书店后面的一户人家失火,延烧到旧书店。那户人家住着一位这几年来反复进出医院、身体孱弱的独居老人。老人也已经死亡了,无法查明失火原因。

我再度感觉背脊发凉。

多么“自然”的一场火灾呀。如此一来,当世人看到时,就不会知道目的其实是要烧掉旧书店了。

那家伙为了烧掉旧书店,竟然无所谓地连独居老人的住家也给烧毁了。

早已遗忘的怒气再度复苏,我立刻调查火灾当时的她的行踪。

结果发现,火灾发生当天她不在日本,但之前曾经回来日本半年之久。

我似乎能够参透她回国的理由。

大概她也听说了那本书的消息吧?我不知道她是回来找那本书、还是在国外早已读过那本书?总之,她有了和我一样的结论这点,应该是无庸置疑的。

我感觉浑身无力。这一次,我又败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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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来,我就不得不在意那本书作者的意图。

作者的叙述手法,似乎是暗示她也和我有着相同的结论。这不禁让我觉得:她该不会握有那个事件的什么证据吧?

于是,我写了一封信给作者。

我没有直接说明用意,而是提到自己是当时办案的刑警,抱着怀念的心情读了那本书。可是有一点很不解,为什么书中只有旧书店被改掉呢?这封信的主旨就是提出这个简单的问题而已。

过了一段时日,作者回信了,然而内容却让我的期待落空。

她说:采访期间,为了调查当时的地方民情,她曾经走访过市内的许多旧书店。由于受到旧书店老板的诸多帮忙,觉得将他们写在自己书上感到有种感同身受的愧疚感。对个人而言,那是种感伤的行为,于是就改掉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作者如此解释,我也不能多说什么。何况如果她握有什么证据,早就写出来了。作者没有任何帮凶手掩饰的理由,所以我不觉得她在说谎。

关于那位作者,也有许多地方让我觉得很不可思议。她真的是因为个人感伤的理由而改变叙述内容的吗?为什么她会写那本书呢?至今我仍无法明白。

然而事到如今,我觉得作者自己恐怕也搞不清楚理由了吧。大概是因为她始终难以理解童年时候所直接面对的那个事件吧——心中只留下事件造成的冲击,却无法理解。可是尽管不明白其中意义,她应该还是牵挂着那个事件吧?所以只能用那种方式现出来。这是我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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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我又再一次被她打败了。

第二次的败北,仍然让我感觉受到了莫大的屈辱。

知道这件事的,也只有她和我。我不知道她目前住在哪里。在这个广大的世界里,知道真相的只有我和她。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然而,这一次的败北改变了我的心境。

以前我会认为那是过去的事件。虽然难忘,却又很想忘记的过往失败。那就是我的态度。

可是经历第二次的败北之后,我明白了。

后果还未见真章。

那个事件还在继续发展。

实际上,虽然经过这么久了,她一读到那本书还是迅速做出了应对。换句话说,她也很清楚那个事件还在继续发展。她知道今后只要再发现任何新事实,难保自己不会被逮捕。

所以很有可能还有第三次。

只要时效的中断继续,她落网的机会也就继续。

我有了新希望。也许有一天,我能够亲眼看到她被抓起来。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最近我常想起这句话。第三次肯定会以始料未及的方式出现。在我不知道的情形下、因为某种的巧合而暴露她罪行的瞬间,肯定会出现的。

我如此相信着。

通往梦境的路。她说那只纸鹤好像我们两人。

的确,我们两人很像,不论是思想还是感受。就像上下相连的纸鹤一样,彼此映照出对方的行动。

就某种意义而言,我们可说是这个世界上最挂念着对方的两个人。

就某个部分而言,我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了解她。

所以我们的梦境会相连吧?或许是她做的梦指引我找到旧书的真相也说不定。

所以一定会有下一次。

下一次她的梦仍将告诉我什么讯息吧。

总有一天,我将会再见到她的。我有这种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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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阵子后,那个人打电话来。

就是另外一名的生还者,那个在她们家帮佣的女性。

时合应该是我退休前不久吧。

她表示自己是在读了那本书后,才知道曾经协助过受访。她在协助受访后,又想起了有关那个事件的几项回忆。

我们在她老家附近见面。

当时她的老家已经不在了。她小时候就读海边的小学,每天都能听到海浪的声音。

我们在那个海岸边走边聊。

虽然上了年纪,她的表情却显得很安详。我觉得能够迎接平静的晚年对她来说是一种救赎。

那个人说自己最近常常想起童年往事。

例如:在窗口眺望海边、无所事事地听着海浪声,或是和朋友在海边玩比赛捡球的游戏——就是将球投进海里,看谁先捡到被海浪打回来的球的游戏。

她的眼光充满了怀旧的心情。

那个人还笑着说:我还拜托女儿,等我死了要把骨灰撒在这海上呢。

接着她提起了案发当天接到的那通电话。一个年轻女孩打来电话确定是否出事了。

我听了之后十分惊讶。

做梦也没有想到会获知如此重要的证词。

究竟是谁打来的呢?所以有另外一名的共犯啰?

我的精神有些混乱,但仍努力记下她所记得的电话内容。

可是只有这样是无济于事的。

当时我不知道是谁,只觉得是在哪里听过的声音。可是我不记得那是谁的声音。我也翻过当时的相簿、通信录等资料,就是想不起来。

那个人一脸愧疚地表示。

如果想出来了,请千万通知我——我留下了家里的电话号码给她。因为如果有下次的联络,我可能已经退休在家了。

这附近有个小教会,夫人一年会去帮忙几次的。

那个人指着松树林的方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