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杢 もくちゃん(第3/5页)
若桑原所言属实,表示对方把龟山当成欲望的对象。只是亲吻就算了——
不,对龟山来说,根本不是能算了的事吧,可能发展成更严重的状况。
“哦,龟山那家伙不是超排斥阿杢的吗?几乎是异常地躲着他。龟山的态度太古怪,感觉不是一般的讨厌。所以,他一定是心动啦。”
“啥?”
桑原下流地笑着。
姑且不论龟山有没有那种取向,如果桑原说的是真的,那个人就是不折不扣的变态狂。如果他曾强吻龟山,便不能一笑置之。即使双方皆为男性,也是大问题。不,或许都是男性,问题才大。不,跟性别无关吗?这部分观点因人而异,不过还是该视为恶劣行径吧。
不管怎样,如果是事实,对方就不再是单纯教人头疼的人,极可能出现其他受害者。这件事大伙儿都知道吗?龟山的父母知道吗?即使知道,也无可奈何吗?
“不知道吧。”桑原回答。
“只有我一个人看见。我觉得不太妙,没告诉任何人。你是我第一个说的。可是,闹阿龟很好玩,我都用那一类的话逗他。阿龟在隐瞒这件事。”
他不是挺爱装模作样?桑原继续道:
“超爱逞强。十分见外,怎么讲,就是要瞒。好恶分明,却打死不承认,又不肯透露真心话,不是吗?总有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感觉。每当他摆出那副态度,便忍不住想捉弄他。干吗不说出来?我们不是朋友吗?”
嗯,这话不是不能理解。只是,要是龟山真的遭遇什么,恐怕说不出口吧。
那不是能随便说出口的事,更不是能被拿来当笑柄的事。
我的心情颇复杂。
话虽如此,桑原似乎没四处宣传,也没咬着这件事,阴险地欺侮龟山。龟山和桑原普通地相处,表面上若无其事。尽管有些耿耿于怀,但我没必要刻意追问,没多久便淡忘了。
只是,上下学经过龟山家隔壁,我体内往往会涌起一股不舒服的不祥情绪。
那个人有时会站在家门前。我没有任何歧视的意思,却无法压抑不愉快的心情,忍不住移开目光。他不在的时候,我就会用看脏东西的眼神看那个家。
有一天。
我和龟山一起回家。
我们漫无边际地聊着没营养的话题,笑个不停,算是颇欢乐。
直到听见那个声音:
“阿——!”
瞬间,龟山脸色大变,我不禁陷入忧郁。若我是独自一人,男人不会出声叫喊。就算他在,我也只要直接走过。可是……和龟山在一起,不管采取任何态度,都一样尴尬。
“阿——!”
“吵死了,杀人凶手!”
龟山看也不看男人,不屑地吐出这么一句。
杀人凶手。
“喂……”
“真希望他去死。”
“他……对你做了那么坏的事?”
“阿杢!阿杢!”男人喊着,逼近龟山。这家伙看起来像在哭……但果然是在笑。表情虽独特,这个人其实相当开心,开心地……
“阿——!”
好可怕。
我心生害怕。这个人觉得龟山的反应很有趣吗?
果真如此,便是故意的。恶意装疯卖傻,简直差劲透顶。
“走吧。”
龟山经过家门,拔腿奔跑。我连忙跟上。
我们跑到视野开阔的大马路,然后钻进巷子,走一小段路,出现一座小公园。那里日照不良,常有流浪汉蹲踞,或醉鬼躺在长椅上,小孩子鲜少来玩。
龟山默默在公厕旁的长椅上坐下。
幸好没人,我在他旁边坐下。
“那家伙搞什么?恶整你?”
“不是。”
“他是故意的吧?”
“当然。我讨厌他,可是他不讨厌我。”
“那……龟山,你是被他……呃,毛手毛脚?”
实在难以启齿。
“你是听阿桑说的吗?”龟山问,眼中毫无笑意。
“阿桑搞错了。”
“那……”
不是那样,龟山咂舌。
“要是他敢乱来,早就被警察抓走了吧?”
“呃,也是……”
原来不是吗?
不是那样,但遭受袭击是事实吗?
“我家……是在我上小学以前盖的。”龟山说。
“在那之前,我们住在邻镇。搬到新的地方后,不是会向街坊打招呼吗?我们自然也不例外,先拜访对面,再去后面,最后才是左邻右舍,而且是全家出动。民生委员事前提醒,隔壁的人有点问题,可能会带来麻烦,不过举止安分,不会动粗,希望我们多担待。既然如此,爸妈认为全家都看过对方的长相比较好。民生委员的叔叔也陪同。”
这种情况……不是不能理解。
如果是租的也就罢了,毕竟大兴土木盖房子,没办法轻易搬迁。邻居永远是邻居,与邻居打交道,是长长久久的事。万一邻居有什么问题,早些确定才是上策。
“门牌的姓氏印着‘田所’,实际上似乎并非如此,不过我早就忘记了。那个人在隔壁住超过二十年。‘田所’是之前住户的姓氏,肯定不是他的姓氏。可是……”
他都不说话——
龟山一脸厌恶。
“我不记得民生委员的叔叔叫他什么,我爸妈也不记得。”
那种人无关紧要。
嗯,也对。
“当时全家站在玄关,是我爸还是祖父说‘我们是刚搬到隔壁的龟山一家’,然后自我介绍。母亲抱着年幼的妹妹,姐姐和我依序报出名字。听到我叫杢太郎,那家伙本来板着脸,仿佛昏昏欲睡,却突然瞪大眼,叫道:‘阿杢!’”
“什么?”
从那么久以前开始的吗?
或者说,从初次见面就这样吗?
“民生委员以为他不会说话,当场吓一跳。他一直喊‘阿杢、阿杢’,开心得不得了,我爸妈不知所措,又不好给对方脸色看。嗳,他们想必相当困惑。接着,那家伙……”
龟山伸出双手。
“像僵尸一样逼近,抱起我,靠着我的额头。”
“额头?”
“额头。”
龟山指着自己的额头。
“当时我约莫五岁。嗯,有些大人会这样做吧?看起来不是什么奇怪的动作,仿佛很疼爱小孩子。可是,我……放声大哭。”龟山说。
“太害怕?还是会痛?”
“不是啦,我并不怕。虽然蛮恶心的。那家伙不是浑身脏兮兮,又挺臭?”
确实,外表不太干净,实在不像天天洗澡的样子。
“那你为什么哭?嗯,虽然小孩子经常会毫无缘由地哭。”
“有理由啦。他像这样,把额头贴上来的瞬间,有东西灌进来。”
“有东西……灌进来?”
“超讨厌的。非常不舒服——不,也不是不舒服,更糟糕。很难用话语形容,感觉烂透了。我才五岁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