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莫洛克的信徒 Chapter 8 又一个嫌疑人(第3/6页)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对完美搭配。新事物具有自我认知能力,这让掌控它们变得越发容易——而且让它更有成就感。它们彼此杀戮也进行得更加稳定,它不必再等很久就能找到新的寄居地——也不必再试图去繁殖。它急着赶到自己的寄居地去杀戮,它等着、渴望着那种陌生而奇妙的感觉。

可是当那感觉来临时,却只是缓慢地骚动几下,用纤细的触须去勾引它,然后未待盛开便凋谢了。

在我很小的时候曾经看过电视上的一组节目。一个男人用一根直竿顶着一叠盘子,转动直竿,盘子却在空中保持不落。如果他慢一点儿,或者转个身,尽管只是一刹那,一只盘子就会甩偏然后掉下来在地上砸碎,其他盘子也会接二连三地掉下来。

这难道不是一个关于人生的绝佳象征吗?人们都在保持自己的盘子在空中转动不落,一旦把它们架上去后就得目不转睛地盯着它们,让它们转个不停,不能稍有停息。另外,在真实生活中,有人还会趁你不留神的时候给你不断增加盘子,把直竿藏起来,改变重力定律。所以当你觉得所有的盘子都转得挺不错时,会突然听见背后响起可怕的碎裂声,然后一大摞你甚至都不知道它们的存在的盘子开始往地上掉。

本来我愚蠢地以为,曼尼·波尔克的不幸遇害减少了一只让我烦恼的盘子,因为现在我能用正常合理的价格操持婚礼宴会了,六十五美元一位,带冷切拼盘,冷饮管够。我能集中精力解决真正重要的问题,即找回自我。本以为一切平安无事,我转身了一下,结果迎接我的就是背后一阵碎裂的巨响。

充满象征意义的盘子在我下班后进入丽塔的家门时碎了。屋子里安静得我以为没人在家,可是扫了一眼屋内我就看见了一幅非常令人不安的情景。科迪和阿斯特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丽塔站在他们背后,脸上是一种能让新鲜牛奶变成酸奶的表情。

“德克斯特,”她说,声音中隐隐有雷霆万钧,“我们得谈谈。”

“当然。”我说,被她的表情震撼了,我那轻描淡写的语气对化解冷峻的气氛无济于事。

“孩子们。”丽塔说。显然这是她能说的全部内容了,因为她只是怒目圆睁,别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但是我当然明白她指的是哪些孩子,所以我点着头鼓励她说下去。“是的。”我说。

“噢。”她说。

我鼓起勇气。“丽塔,”我说,“有什么问题吗?”

“噢。”她又说一遍,这对事情没什么帮助。

我看着科迪和阿斯特,他俩从我进门后还一动不曾动过。“得,”我说,“你俩能告诉我妈妈是怎么了吗?”

他俩交换了一下那著名的眼神,然后转向我。“我们不是成心的,”阿斯特说,“是个事故。”

尽管信息不足,不过至少是个完整的句子。“我很高兴听到这个,”我说,“是什么事故?”

“我们被逮住了。”科迪说,阿斯特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

“我们真不是成心的。”她加重语气重复道,科迪转头看着她,想起来他们的约定。她瞪着他,他眨了一下眼睛,然后慢慢地朝我点头。

“事故。”他说。

亲眼看着同盟阵线的形成是件好事,不过我还是一点儿都不明白大家正在说什么,刚才又发生了什么。时间很紧迫了,因为晚饭时间快到了,德克斯特需要按时进食。

“他们就只愿意说这么多,”丽塔说,“跟没说似的!我不明白你们怎么能把薇莉佳的猫绑起来,还说这是事故!”

“它没死。”阿斯特用我从来没听过的特别细小的声音说。

“那园丁剪子又是干什么用的?”丽塔问。

“我们没用那个。”阿斯特说。

“可是你们打算用来着,是不是?”丽塔说。

两个小脑袋转过来对着我,过了片刻,丽塔也转过头来。

一幅动态画面开始浮现,我开始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显然小家伙们想独立进行一次行动,在没有我在场的情况下。更糟糕的是,我感到自己跟这事儿有了不可摆脱的干系。孩子们眼巴巴地望着我,希望我能解救他们,丽塔则显然已经严阵以待准备好把满腔怒火撒在我身上。

“我相信会有个很好的解释的。”我说。阿斯特眼睛顿时发亮,拼命点头。

“就是个意外。”她高兴地坚称。

“把猫绑起来,用胶带绑到工作台上,手里拿着园丁剪子站在它旁边,而这一切只是个意外?!”丽塔说。

老实说,事情有点儿复杂了。一方面,我很高兴自己终于对问题有了全面了解;可另一方面,我们陷入了一个挺难解释的事件里。我情不自禁地想,丽塔如果能对这一切视而不见,会让她更愉快一点儿。

我以为我已经对阿斯特和科迪说得很清楚了,在我确定他们的翅膀长硬以前,他们是不能单飞的。但他们显然选择了对此不予理睬,而且,尽管他们正承受着这一行为的严重后果,可还得靠我来拯救他们走出困境。除非他们能真正明白再也不能这么干了,不得偏离我让他们遵循的由哈里制订的准则,不然我很乐于让他们回头是岸。

“你们知道做错了什么吗?”我问他们。他们一齐点头。

“你们知道为什么错了吗?”我说。

阿斯特看上去很不确定,她看看科迪,然后脱口而出:“因为我们被逮住了!”

“你瞧,你瞧见了吧?”丽塔说,声音开始变得歇斯底里。

“阿斯特,”我说,仔细地端详她,眼睛一眨也不眨,“这会儿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我真高兴有人会觉得这是个玩笑,”丽塔说,“可惜我不这么认为。”

“丽塔,”我用尽我能调动的全部的平静口吻,又加上我多年来孜孜不倦学来的成年人类的阴险狡诈,继续说道,“我想这就是吉勒斯牧师曾经提到过的时候,我需要教育他们。”

“德克斯特,这两个孩子真……我没办法了……而你……”她说,尽管已经快哭出来了,我还是很高兴地看到她渐渐能正常说话了。这当儿,一幕老电影的场景映入我的脑海,我非常明白作为一个正常人这会儿应该干吗。

我朝丽塔走去,脸上尽可能地显得严肃,把手放在她的肩头。

“丽塔,”我说道,非常满意地听见自己的声音是如此凝重和富有男人味儿,“你太介意这件事儿了,你让情绪蒙蔽了你的判断。这两个孩子需要明确的教导,我可以给他们。毕竟,”我突然想到了下面的话,庆幸自己还没失去方向,“我现在就是他们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