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情深不寿反目成仇(第4/5页)

朱源霖再对西岭月解释:“月妹妹,他们发现了少主,肯定是活不成的。”

“那我呢?”西岭月强忍悲愤站起身来,“我也发现了你们,发现了忆哥哥,你们是不是连我也要杀!”

“当然不!”朱源霖张了张口,“月妹妹,其实……”

他话未说完,忽被一声暗啸打断。

只见一个墨蓝色身影突然破窗

而入,朝着裴行立的方位便是一记飞镖,正中他的肩头。裴行立吃痛之下手劲一松,朱叔已迅速挣脱了他的钳制。

他暗道一声糟糕,以为自己中了毒飞镖,哪知“咣当”一声,那暗器竟然落了地,他定睛一看,只是一块飞石而已!

再抬头时,萧忆已经稳稳站定,立在了窗边。

屋内霎时形成三方格局:西岭月和两具尸体在东北角,裴行立独自站在东南角,萧忆等三人站在西面正中。

一向芝兰玉树的萧忆此刻显得有些狼狈。今夜他一路引开乾陵守卫,以一敌百,暗器耗尽,手臂上中了两刀,衣袍下摆撕裂,还被迫穿越火场。虽无烧伤,但人已被熏得满面乌黑、嗓子生疼。

等他好不容易脱开身时,又发现西岭月给他的木盒之中空空如也。他这才醒悟上了当,于是连夜赶来平宁庄,试图再次拦住西岭月。

然而此时此刻,当他看到精精儿师兄妹的尸体之后,他终于接受了一个他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实——他的月儿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了。

“月儿,”他面色苍白地开口,“你骗了我。”

西岭月擦去颊边泪痕:“彼此彼此。”她边说边指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冷冷质问,“他们和你有什么仇怨,你竟下此狠手!”

萧忆也不瞒她,如实回道:“我劫狱时,他们看到了我的脸。”

西岭月被这个荒谬的理由所惊,愤恨斥责:“你先是劫持精精

儿他们,告发王爷私藏通天手杖;再去劫狱,让圣上迁怒王爷;如今又逼他们污蔑王爷,逼迫不成就杀人灭口!萧忆,你真是好手段!”她从没有这般连名带姓唤过他,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萧忆也不辩解,只道:“不管你信不信,一切都非我所愿。”他缓慢地朝西岭月伸手,“月儿,把盒子里的东西给我,随我离开。”

西岭月后退一步,摇了摇头,想哭却再也哭不出来:“你给我一双死人,还有脸问我要东西?”

萧忆俊目微眯,抬手一指裴行立:“你若不给,他就得死。”

“你敢!”西岭月一步跨过空空儿的尸身,迅速挡在裴行立身前。

萧忆见状,目光更添几分狠厉:“你以为你能挡得住我?”

西岭月没再作声,只是迅速掏出匕首,双手握紧,指向对方。

“你要杀我?”萧忆的视线落在匕首之上,神情伤痛,“方才在乾陵,若不是为了救你,我何至于暴露我自己!我替你引开追兵,险些葬身火海……而如今,你要为了他杀我?!”

他每说一个字,西岭月便动摇一分,脑海中刹那闪现过去十八年的点点滴滴。他的关怀,他的呵护,他的宠溺……此刻都像是汹涌袭来的波涛,将要把她淹没。

她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喉头哽咽地发问:“为什么你和义父要骗我?你们骗了我十八年!”

萧忆似有什么难言之隐:“月儿,我从

不想骗你,我真的……只想当一名医者。”

“少主!”朱叔突然在此时开口,“眼下您可不能儿女情长,否则殿下的身份就藏不住了!”

“是啊少主,”朱源霖也从旁劝道,“为了殿下,您快杀了这男人!”

父子二人都是重重咬出“殿下”二字,似乎是在提醒着什么。萧忆猛然惊醒,迅速收起伤痛之色,目露杀意。

西岭月听得清楚明白:“你们这是承认了,康兴殿下就是我义父?”

朱叔父子没有回答她。

此刻萧忆也已下定决心,再一次对她招手:“月儿你过来,我不会伤害你,朱叔也不会。”

“是啊月儿,咱们才是一家人,我们都是为了你好。”朱叔也苦口婆心地劝,试图朝她走近。

“别过来!”西岭月身子轻颤,手中匕首倏尔改变方向,把刀尖对准自己的咽喉,“放我们走!否则我就死在你面前!”

“月儿(月妹妹)!”

对面三人齐齐惊呼,尤其是朱源霖,着急地喊了出来:“你身娇肉贵,怎么能……”

“源霖!”萧忆抬手制止他的话,眉宇间煞气更浓,“月儿,你这么做才是替他找死。”

“那你就试试。”西岭月不甘示弱,匕首又往咽喉上近了一寸,“就算你打昏我,带我走,又能怎样?只要我醒过来,我一样会杀了你们,一样会自杀!你难道能阻止我一辈子?!”

“我不能,”萧忆双目猩红,强忍怒意,“你知

道我疼你,不会杀你。”

“那就放我们走!”西岭月大声喊出。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的裴行立忽地抬手握住她的肩膀,在她身后冷静开口:“萧既明,你太低估我们了。那木盒里的东西我们已交给另一位朋友,想必他此刻已经赶回长安了。”

萧忆的目光猝然收紧。

裴行立又道:“我们和他约定好了,若是明日一早还没联络他,他便会直奔大明宫,把东西交给圣上。”

萧忆闻言迅速看向西岭月,似在向她求证真伪。

西岭月回视他:“他没骗你。”

“少主别听他的,”朱源霖及时提醒萧忆,“那东西他一定看过了,您若放他走,他更会去向皇帝告密!”

“是啊少主,倒不如眼下就杀了这男人,带着月儿逃跑,咱们至少还有一个晚上。”朱叔也在旁出主意。

萧忆紧抿双唇,似在斟酌。

裴行立见状再道:“不瞒你说,我们还没想好要如何告诉圣上。月儿是你的义妹,若是直接告发你,她和郭家都要受牵连。你若放过我们,她至少要先回郭家商议一番,你照样有时间逃跑。但你若杀了我,再劫持了她,便是告诉天下人此事与郭家无关。”裴行立停顿片刻,刻意强调,“你觉得圣上和郭家还能放过你?”

这一席话,才是真正说出了萧忆的顾虑。

西岭月想救李成轩的事,该知情的都知情了。若他此时杀了裴行立,掳走西岭月,便等同

于告诉所有人此事与郭家无关,李成轩也是被冤枉的。

但若是放过他们,即便明日他们去告发,以皇帝的疑心也要先怀疑西岭月和郭家是否知情,更不会再让他们插手此案。而只要撇开西岭月,他就有把握把所有的嫌疑甩给李成轩。

想到此处,他心中似乎有了决定。可他又是如此不甘,如此不舍,因为这一放手,便是彻底把西岭月放开了!以后就算她知道了真相,明白了他的苦心,也绝不会再接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