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4/5页)

“你在开玩笑吗?塞隆舅舅都没法让一只小猫皈依。”

“塞隆。”皮奥特尔重复道。他发的音听起来像是“Seron[3]”。“你是在故意折磨我吗?”

“我怎么了?”

“这么多带/th/的名字!”

“噢,”凯特说,“是啊,我妈妈叫塞娅。”

他发出一声哀号。“那这些人姓什么?”他问。

几乎没有停顿,她回答:“塞威特。”

“上帝啊!”他以手扶额。

她笑起来。“我逗你玩呢。”她对他说。他放下那只手注视着她。“我开玩笑呢,”她澄清道,“其实他们姓戴尔。”

“啊,”他说,“你在开玩笑。你开了个玩笑。你在戏弄我!”然后他开始围着推车一蹦一跳地打转,“哦,凯特。哦,我风趣的凯特。哦,凯特娅我的……”

“打住!”她说,别人都在看着他们,“别这样了,告诉我你要哪个糖浆。”

他不再蹦跶,停下来像是未经多想地随便挑了一瓶,然后将它丢进了推车里。“这瓶有点小,”她说,低头看着他挑的糖浆,“你确定够用了?”

“我们不需要过多的糖浆,”皮奥特尔严肃地说道,“我们需要平衡,需要微妙。哦!如果一切很成功的话,我们可以用糖蜜给你姨妈做个菜!我们可以把鸡肉盖在一层……某种不寻常的东西上面,再撒上枫糖。你的姨妈就会说:‘这可真是人间美味啊!’”

“塞尔玛姨妈绝对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凯特对他说。

“我可以也叫她‘Selma姨妈’吗?”

“如果你说的是‘塞尔玛姨妈’的话,我劝你还是等她允许你这么叫她了再叫。毕竟,如果不是非得这么做的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主动把她认作你的姨妈。”

“但我从来没有一个姨妈!”皮奥特尔说,“她将是我生平第一个姨妈。”

“真是幸运。”

“不过,我还是会等她同意了再这么叫她,我保证。我会深怀敬意。”

“可别为了我对她恭敬得过了头。”凯特说。

然后皮奥特尔就径直向巴蒂斯塔博士汇报去了,说他们这次的超市购物之行“非常开心”。这是那天下午三四点的事,当时这两个男人正在厨房里做饭。凯特挎着她的园艺工具篮从后院走进来,父亲眉开眼笑地看着她,好像她刚拿了个诺贝尔奖似的。“你在超市逛得很开心!”他说。

“有吗?”

“我早跟你说,皮奥德尔是个好小伙!我就知道你最终总会发现的!他说你俩的超市之行很开心,很友好。”

凯特恶意满满地瞪了皮奥特尔一眼。他正在给他的新鲜猪腿肉拍上各种各样的调味料,嘴上挂着浅浅的微笑,垂着目光。

“吃完晚饭后你们俩或许可以去看个电影。”她父亲建议道。

凯特说:“晚饭后我要洗头。”

“晚饭后?你要在晚饭后洗头?为什么要那个时候洗?”

凯特叹了口气,一把将她的工具篮扔进扫帚柜里。

皮奥特尔说:“我们在想,你可不可以向我们解释一下什么叫‘炖’。”

“我也不知道什么叫‘炖’。”凯特说。她走到水池前洗手。水池里有一些沾着血迹的鲜肉包装纸,还有一个卷心菜菜心,以及几片最外层的菜叶。她父亲向来是“随手清理,不留垃圾”这一原则的狂热信奉者,所以她很肯定地知道是谁留下了这片狼藉。“你竟敢在洗完菜后丢下不管,让厨房乱成这样。”她边洗手边对皮奥特尔说。

“我会把一切都搞定的!”皮奥特尔说,“爱迪留下来吃晚饭吗?”

“爱迪是谁?”

“你妹妹的男朋友。在起居室里呢。”

“你说的是爱德华。不,他不吃。‘爱迪’!天哪!”

“美国人都喜欢别人叫他们昵称。”皮奥特尔说。

“不,他们不喜欢。”

“不,他们喜欢。”

“不,他们不喜欢。”

“拜托!”巴蒂斯塔博士说道,“够了。”他正往电炉上的一只锅子里搅动着什么。他带着痛苦的表情望向两人。

“再说,他也不是她的男朋友。”凯特对皮奥特尔说。

“不,他是的。”

“不,他不是。他比她大那么多,不可能当她男友。他是她的辅导老师。”

“你妹妹在学微生物?”

“什么?”

“她膝盖上放着一本《微生物学方法杂志》。”

“什么?”

“是真的吗?”巴蒂斯塔博士惊呼道,“我都不知道她对这感兴趣!”

“哦,天哪!”凯特低声自语。她一把将抹布甩在台子上,转身离开了厨房。

“我知道有句谚语就是这么说的。”凯特走开时听到皮奥特尔这样对她父亲说道。

“饶了我们吧!”凯特回敬过去。她穿着运动鞋,穿过客厅时无声无息。她一边猛地穿过起居室门口,一边叫着,“邦妮——”

“呀!”邦妮猝不及防,她和爱德华两人一下子跳开了。

《微生物学方法杂志》已经不再摊在她膝盖上了。现在它被放在长躺椅的远处一端。尽管如此,凯特还是踏了四个大步,走到房间那头,把杂志拾起来,然后丢在邦妮面前。“这不是你现在需要看的。”她对邦妮说。

“不好意思?”

“我们付钱给他是让他教你西班牙语的。”

“你们什么都没付给他过啊!”

“呃……我和父亲说过,我们应该付他钱的。”

邦妮和爱德华面面相觑。

“邦妮才十五岁,”凯特对爱德华说,“她还不能谈恋爱。”

“没错。”他说,他不像邦妮那样善于自以为是地伪装无辜。他脸红了,闷闷不乐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

“她只能和成群出现的男生见面。”

“没错。”

邦妮说:“但他只是我的——”

“别告诉我他是你的辅导老师,如果真是的话,那我昨天为什么还得在你拿了D-的西班牙语测试卷上签字呢?”

“那个考的是虚拟语气?”邦妮说,“我从来没弄懂过虚拟语气?”她好像是在问,这个解释有没有一丁点可能让人信服。

凯特一下转过身走了出去。然而就在她已经走到客厅中央时,邦妮从躺椅上跳起来,追上了她。“你是说我们俩再也不能见面了?”她问,“他只是在我家见我而已!我们又没有出去约会什么的。”

“他肯定都有二十岁了,”凯特对她说,“你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那又怎样?我十五岁了。非常成熟的十五岁。”

“别搞笑了。”凯特对她说。

“你就是嫉妒我。”邦妮说。她现在跟着凯特穿过餐厅,“就因为你自己只能和皮奥德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