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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好像和是亮一起待在大厅。

这里出现了两个问题:雄之介在世时,是亮一次也没有进去过书房。还有,是谁告诉是亮有古董商前来鉴定的?

厨房里的阿节和茜听到是亮大声叫道:“那个死老太婆竟然擅作主张!”茜闻声,才离开厨房。阿节也印证这个说法。

葵一看到是亮回家,立刻就关进自己房间了。那么可以告密的只剩下碧一个人。碧平常几乎不和姐夫交谈,为什么偏偏这一天却向他打小报告?……

当时,碧是不是试图设计是亮前往书房?是不是她把绞杀魔藏进书房里,再引诱是亮去那里?……

警方似乎做出了这样的理论。当然,警方没有说得很白。都是葵问出来的。碧一开始就承认她待在大厅里,似乎灭洋必要旧事重提,但当初警方只拘泥于行凶时的不在场证明,完全不当一回事。

但是警方真正的意图在于其他。

警方怀疑碧的,其实是杀人的罪嫌。

这个消息并非是由警方告知,而是学院——应该是柴田集团的首脑所带来的。

据他说,碧可能与学院里发生的教师命案、学生命案以及学生集体卖春的案件都有关系。

警方认为杀害学生的实行犯就是碧。听到这件事,连真佐子,葵还有茜都大为讶异。

经过商议后,织作家割舍了四女碧。

割舍……

——家母和舍妹都想要把碧抛下。

那天晚上,茜哭着对伊佐间这么说。

所谓割舍,不是织作家同意将碧作为重要关系人交出去这样单纯的意思。

而是亲情上的问题。

——如果碧真的犯了罪,就应该让她赎罪。

——就算是一家人,如果包庇她,道理上就说不过去了。

——可是,就算她是个罪犯,女儿还是女儿,妹妹还是妹妹,不是吗?

真佐子断定说:碧就是这样一个孩子。

葵放弃地说:必须迅速且适切地收拾善后。

茜说她无法理解这样的母亲和妹妹。家父过世、外子也过世了,这种时候最仰赖家人支持,然而家人却这样四分五裂——茜说着,泪如雨下。

从碧开始的龟裂,暴露出一家人的扭曲。

因为事情不是发生在身边,所以伊佐间一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是女儿卷入杀人事件,母亲和亲姐姐却不去探望,仔细想想,这的确是一件很奇怪的事。说起来,她们应该没空照料伊佐间才对。碰到这种状况,不管是真佐子还是茜或葵,都应该立刻赶去关心才对。

听说真佐子和葵都忙着处理雄之介与是亮过世所带来的大量事务性问题。

——我太无能了。

茜还这么说。

茜不会会计,也不懂经营。她不了解股票和行情,就职的经验也很少,只曾经在是亮搞垮的公司里做过两个月类似社长秘书的工作而已,也没办法对家务有什么贡献。但是,听说母亲和妹妹强硬地叮嘱茜说:就算是这样,你去了学院也帮不了什么忙,所以用不着去,除非你去了会让状况有所好转。

伊佐间也这么觉得。就算这个只会哭着不断道歉的人去了学校,也不能改变什么吧。

可是……

即使如此,一般来说,还是会让她去吧。伊佐间没办法确切地形容,而且这件事若说不值一提,也的确是不值一提,可是他觉得非常难以承受,感到非常心酸难过。这是很难得的事,所以伊佐间才会请今川去找那个人。而他来了……

今早,真佐子前往学院。好像不是去救碧,而是去叫碧放弃挣扎。

然后,碧死了。

夜樱摇曳。

一通电话带来了碧的死讯。

葵哑然失声,茜陷入错乱,耕作一片茫然。

阿节抱住了头,放弃一切的工作。

就这样,这座馆里的时间停止了。扭曲的家维持着最后的均衡。

——差不多了。

伊佐间前往玄关。

真佐子要回来了,是木场通知的。

伊佐间慢慢地弄清楚蜘蛛网公馆的构造了。

屋子里有好几个开口,然后有多少个出入口,就有多少条线。与房间的大小无关,和楼层也无关,走廊和楼梯不算在内,这些地方都只是连接门的外侧和里侧的漫长连接点罢了。有两道门的房间也只是通道,惟有两道门当中有一道门通往外面的房间,才是那条线的起点。

而这些成串的房间——线,集中在某一个地方。

那里是线的终点。伊佐间不晓得总共有几条线,但是好像有一个房间,所有的线会抵达那里。那里就是这个家的中心。那里的门的数目,应该与开口的数目——线的数目一样多。伊佐间一开始以为大厅就是中心点,但是不对。大厅只在一楼有三个出入口,以及楼梯井的二楼有一个出入口而已。换言之,大厅只是某条线与另一条线交错的交叉点罢了。有四个门的房间全部都是交叉点,与直线交叉的横线则是封闭的。从横线的房间,只能透过交叉点的房间移动到直线再出去。

把这些摊开在平面上的话确实会形成放射状,或者会变成蜘蛛网的形状也说不定。

——立体而且放射。

他总算明白今川说的话了。

伊佐间从房间通往房间,循着线来到玄关。

走出玄关,经过樱花庭院,来到大门。

朦胧的樱花树在两旁布满了整个庭院,背后则耸立着像以胶固定住黑夜般的漆黑洋馆。坚固的门扉另一头,稀疏地散布着低矮的褐色树木,中央被一条没有岔路的道路贯穿。

走上这条道路的人,全都被这座蜘蛛之馆所牵引、缠绕、动弹不得。就算想离开这座洋馆,缠住手脚的蜘蛛丝也充满黏性,绝对无法解开,身为苍蝇的伊佐间被囚禁在这座拥有蜘蛛网构造,犹如绘画般的洋馆中,直到它完全干透之前,都无法逃脱。

他这么幻想。

茜站在庭院。

结果,这家的女子一直穿着丧服。颜色与洋馆相同,从头到尾都融入其中。次女茫茫然盯着门扉的方向。

伊佐间悄悄地来到她身旁。

茜的视线穿透门扉,看着另一头。“她……死了……”

“嗯……”

“她是那么低惹人怜爱,她喜好幻想,笑容始终挂在脸上……可是她一直很寂寞。家母对她很冷漠,而我和她年纪相差太多,不晓得该如何与她相处。我觉得……我好像一直把她当成洋娃娃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