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鬼音乐台谜案(第5/5页)

他低头看看我和警长,我从他眼睛里就看得出他已经知道了。“有好多工作要做呢,”他咕哝道。

“你最好和我们谈谈,大夫,”我说。

“山姆医生对那件命案有些看法,”蓝思警长不动声色地说。

邱尔曲大夫由梯凳上下来。“你认为是我干的,对不对?”他问道,他的两手颤抖。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是你干的,亨瑞,除此之外,我还知道你什么时候杀了他。"

“什么时候?”蓝思警长重复了一遍,一脸困惑的表情,“昨晚杀的呀,哎,所有的人都看见了。”

“你错了,警长,”我说着,两眼始终望着邱尔曲大夫,“狄维金斯镇长是昨晚死的,可是真正说起来,亨瑞在一个多礼拜之前就杀了他,给错了治他心脏病的药。”

邱尔曲大夫无力地跌坐进一张椅子里,把头埋在两只手里。“你知道了!可是你怎么会知道呢?”

“从昨晚命案发生之后,一直让我觉得不对劲的是,凶手为什么要花那么大的工夫去装鬼,而且在几百个证人面前犯下谋杀案。这种做法很危险,有太多事情可能会出差错,被逮到的机会也太多。可是在你发现狄维金斯已经因为你的错误而不久于人世之后,你就不得不当众用那样的方式杀了他,让他的死因不会成问题。

“你知道,我晓得他上个礼拜到你这里来拿了药——你跟我说过的——后来礼拜四那天我们在你店里,爱玻和我谈起狄维金斯病了,所以没有见汤姆·扬乐夫。这个消息让你不安得打翻了我叫的那杯柠檬汽水——还记得吗?之所以会让你不安,是因为你已经怕你犯下了错误,而我的话证实了你心里想的事。

“昨晚有人间进了狄维金斯的家里,可是显然什么也没偷走,这事让我想到了一点。我上楼到浴室去看,发现了一小片被那个闯入者带到那里去的碎玻璃。你的目标就是浴室,对不对?——因为你得把那瓶药从放药的小柜子里偷出来。”

邱尔曲大夫抬起头来,我看到他正在哭。“那是我犯的一个可怕的错误。他当时一直在谈他去华盛顿的事,我就没那么注意手边的工作,我用错了一种白色的药粉来压成药片,几天之后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好像很苍白而不舒服。我回到店里查看了一下,发现了我可能犯的错误。我还希望我担心错了,可是礼拜四那天你告诉我说他病了,我就知道最坏的情形发生了。

“我知道他命在旦夕,也没有办法救他,他吃错药已经一个礼拜了。即使我去找他,承认事情的真相,也来不及挽救他的性命。而我的一生——我家人的生活——也会永远毁了。以后还有谁会拿处方笺来找一个毒死过镇长的药剂师配药呢?”

“可是为什么要用刀刺死他呢?”蓝思警长问道。

我替他回答说:“邱尔曲大夫一定得用一种奇怪到不会想要再做解剖的方法杀他。有几百个目击证人,还有谁可能怀疑他的死因?我希望将来每件凶杀案都必须进行司法解剖,可是我们这个州还没有到那个地步。狄维金斯的死,大家都认为就是看到的那样——在大庭广众面前遭到刺杀。体内被毒药侵蚀的事就不会被发现了。”

“他怎么从音乐台上消失不见的呢?”

“他并没有消失——他只是除去化装,恢复他本来面目,一旦我们知道凶手是谁之后,方法几乎就不证自明了。邱尔曲大夫知道音乐台闹鬼的传说——他曾经把这件事告诉过我——就决定加以运用。他在乐队里吹长笛,他知道乐手会有中场休息的时间让狄维金斯镇长致词。我看到他在人群里喝啤酒,可是我没看到他回音乐台上。

“你一定记得那些乐队的人都正要坐回他们的位子,又在放烟火的混乱当中,凶手动的手。没有人——就连平克顿在内——能发誓说当时邱尔曲大夫究竟是不是在音乐台上。可是等过了一阵浓烟散尽之后,他就在那里了,还紧抓着那条他说是从凶手脖子上抓下来的绳圈。

“真正的状况其实很简单,我想起今天早上在音乐台上找到一些烧焦的黑色纸屑时,我就相当确定是怎么回事了。在中场休息的时候,邱尔曲大夫走到了那些树后面,路灯照不到的地方,把一件用黑色皱纸做的披风套在他的乐队制服外面。在头上罩了一个挖了眼洞的布头罩,再把一圈绳子绕在脖子上,就把鬼给扮成了。然后他跑上音乐台,用刀刺死镇长。”

“那道闪光呢?还有浓烟?”蓝思警长问道。

“他在皱纸上洒了镁光粉.大概是黏上去的,要记得他是个业余的摄影家,家里一定有这些东西。等他给镁光粉点上火,不但镁光让我们什么都看不见,也把那件很薄的纸披风给烧掉了。然后他把头罩塞在他制服底下,再把绳圈拿在手上,说他本来想抓住凶手的。”

“你怎么会知道的呢?”邱尔曲大夫问道,又抬起头来。

“那些烧焦的皱纸,还有你熏黑了的乐队制服。头罩保护了你的脸部,可是烧了的纸灰当然会弄黑了你的制服。我们应该会以为衣服弄黑是因为你向凶手扑过去的缘故,可是你承认说平克顿比你还靠近——然而他的制服却是干干净净的。”

蓝思警长摇着头。“像这样的计划实在是要碰运气.有太多的事情可能会出差错呢!”

“他的被害人已经快死了,警长。这的确要碰运气,可是那却是他唯一的机会。”

“来吧,大夫,”蓝思说,“我得把你带走了。”

那小女孩还坐在靠门口的冷饮柜台边。

“你现在一定得走了,”邱尔曲大夫对她说,“我要打烊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她问道。

他对警长看了一眼,回答道,“恐怕要好久以后了。”

“这就是事情的经过,一九二四年的事了,可是我想我永远也忘不了那次国庆。”

老医生停了下来,两眼如梦似幻,像在遥远的地方。

“对了,那天早上还有一件事告诉我说我是对的。还记得那块打破的玻璃,还有闯入者带到浴室去的那一小片碎玻璃吗?呃,我们走进药房的时候,我看到邱尔曲大夫站在梯凳上,也看到另外一小片碎玻璃黏在他鞋跟上。

“来,让我再给你杯子斟满。哎,我有没有跟你讲过有回我去坐火车的事,还有在路上发生的那件不可能的窃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