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中断的降灵会(第6/7页)

“我们走进死胡同了,医生,”第二天早上,蓝思警长告诉我,“黑尔和他妻子当中肯定有一个是凶手,但是凶器到底去哪里了?有没有可能是合谋?那样的话,他们的动机可叫人捉摸不透了。”

“如果他们是凶手,不太可能在自己家里下手,何况当时还有我们那么严密的监视,这和作茧自缚没有区别。一定有一些被我们忽视的线索。”

“那个磨刀师傅,皮特·佩特罗夫?没准他帮你磨完刀转个身就潜入了密室。”

“除非他能穿墙。对了,葡萄酒的分析结果出来了没有?”

他点了点头:“里面掺杂了一种作用温和的安眠药粉,不过生效迅速,应该是三人中的某一人所为。”

“仪式举行前,我尝了一小滴,当时没有发现异样,不过药粉也有可能是在那之后加入的,总之不是黑尔就是他妻子干的,但不可能是珊德拉·格利姆自己。”

“这案子才两个疑犯,就让我们忙得团团转!你有什么想法,医生?”

“没别的办法,回黑尔家去,再调查一次。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

今年六月,异于往年的暖和,警长将他的车停在黑尔家门口的时候,凯特·黑尔已经在花园里打理初绽的玫瑰了。

“瞧这些小家伙,漂亮吗?”她问,“这一丛是为了纪念罗纳德特意栽种的。我想他会喜欢的。”

“很抱歉再次登门打扰您,”警长说,“但没解决的问题还是一大堆。”

她的丈夫听到我们谈话的声音,也来到玫瑰园里。

“案子有什么进展吗?”他问道。

骄阳在他的银色镜框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他举起一只手遮住双眼。

“没有。你俩是头号嫌犯,这早就不是什么新闻了。没有第三个人进出过那间屋子。”

“可我们都睡过去啦。”亚瑟·黑尔指出。

我摇摇头。

“你们有一个人是在犯案后才把杯中酒喝掉的,我们还是进去谈吧。”

看得出来,两口子都不太愿意接受无休无止的询问。

“不是我干的,”凯特·黑尔说,“要不就是亚瑟。”

他看了一眼妻子,喃喃道:“凯特……”

“进去。”蓝思警长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他们这才朝门的方向聚拢过去。

借此机会,我再次打量起厨房,就是在这里,那把削皮刀犹如变戏法一般地消失了。不过这件事已经不再困扰着我。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脑海里浮现了自己把刀放在流理台时的场景:流理台紧靠着炉灶,两者之间肯定有缝隙,没错,那是一条比四分之一英寸稍宽的细缝。

“你们有没有手电?”我问黑尔。

他给我找了一支,我对着橱柜和炉灶之间一阵猛照。果然,在黑咕隆咚的最底下,那把失踪的刀子安安静静地躺在地板上。

“解开了一个。”我说。

“看来是不小心掉在这里的呢。”黑尔说。

“也许是凶手刻意放的。发现珊德拉的尸体后,你们当中有人来到厨房,看到桌上的削皮刀,临时起意,将其中一把推进了炉灶与流理台之间的空隙里。这必然是凶手所为,他想要借此增加鬼魂借刀杀人的感染力。”

“究竟是谁,医生?”警长问,“你心里应该有底了吧?”

“嗯。”

我们像一群旧的知心老友,围着厨房里的一张餐桌坐下,凯特甚至为大家冲了一壶咖啡。

“大家都知道,”我开始分析,“本案的全部关键就在于动机。就算珊德拉·格利姆打算骗取你们的钱财,这也不足以产生足够强烈的杀人动机。你们只需要离她远远的,告诉她我们不需要降灵会这种骗人的把戏就可以了。所以,谋杀背后,一定藏着别的原因。昨天我和珊德拉的同居密友见了面,她们以前是滑稽歌舞剧的搭档,从她那里,我知道了真正的动机。”

“你怎么知道的?”凯特·黑尔问。

“日期错误。据珊德拉的行事历记载,她第一次给你打电话谈论您孩子是在四月二十五日,后来的五月八日,是你第一次参加她举办的降灵会,一周后,又有了第二次。你们俩在四月中旬的时候,就获悉儿子在前线阵亡的消息,但官方伤亡名单直到五月一日才见报。珊德拉是通过报纸获取客户信息的,因此她不可能在四月二十五日就得知你们儿子已经被确认死亡的消息——至少从报纸上她不可能知道。事实上,考虑到北山镇距离波士顿不过两小时的车程,我们可以大胆推论,珊德拉·格利姆在名单上报之前,已经从你们中的一人口中得知了这一消息。”

“等等!”亚瑟迫不及待地提出反对意见,“说不定她从早些时候的报纸上找到了失踪人员名单,上面也有我们孩子的名字。”

我摇了摇头。

“降灵会是针对死者举行的。你们当中肯定有人把儿子死亡的确认消息告诉了珊德拉。而这不太可能是你,凯特,否则就无法解释她为什么如此翔实地记录下四月二十五日的通话内容。但是你告诉过我,罗纳德被报道在珍珠港事件中失踪后,亚瑟曾经情绪失控。并在一、二月份的时候离家好几天。到了四月,悲惨的消息得到了证实,亚瑟又一次不见了。你觉得他可能找了个地方借酒浇愁,可能真被你说中了。我关注的重点不是他有没有喝酒,而是去了哪里喝酒。我认为答案是波士顿,在那里他遇见了珊德拉·格利姆,一个专门勾引男人的骚货。”

我的这些话让凯特面无血色。我知道这对她的打击有多大,但是我别无选择。

“他把心中的苦闷向这个女人倾吐,于是她便和你联系,说要为你召唤死去儿子的灵魂。后来,你终于鼓起勇气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你的丈夫,他内心的暴怒可想而知,只不过可能没有完全表现出来。也许他打过电话给珊德拉,警告对方不得骚扰自己的妻子,更不要想靠近北山镇一步。他知道那个女人要的只不过是钱,有什么比诈骗更来钱的手段呢?她老早在肚子里准备了一箩筐的各种降灵仪式,要是你打算揭穿她,她想必会以牙还牙,直接找到凯特,跟她说,你的丈夫是个不忠诚的坏坯子。”

“听起来像煞有介事的样子,”亚瑟说,“你有什么证据吗?”

“为了取回钱包和钥匙,你是第一个回到厨房的人,就在那时,你把其中一把刀藏了起来。如果这还不能让你老实认罪,我还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你是可能且唯一的凶手。”

他淡淡一笑。

“没有凶器,蓝思警长又把守着出入口,你要怎么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