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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塞尔的俊朗外表的确有些古怪。有一种,叫什么?有一种让人难以平静的东西。一种超凡脱俗的东西。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想象力丰富的瑟智才觉得他像陨落的天使。

不管怎样,塞尔像个不错的家伙,他们还要一起写本书。而且塞尔也知道他和莉兹快要结婚了,因此,他应该不会……

他没敢往下想,即便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他也没有仔细琢磨一下,这个让人想起陨落天使的英俊青年,可能会让英国广播公司评论员的年轻未婚妻改变心意。

他开车回家的速度比平时快了许多。他停下车,从仪表板的小柜子里拿出莉兹最喜欢的糖果就进了家。把它们拿给莉兹,莉兹一定会因为他考虑周全而给他一个吻的。他还带来个好消息,科马克·罗斯非常喜欢他们的书稿计划,打算给他们丰厚的回报。他都等不及要赶到客厅去了。

他穿过富丽堂皇的大厅,那里宁静阴冷。虽然有不合时宜的绿呢大门挡着,这里还是充斥着新发芽的绿植和炖大黄的清香。然而客厅里只有拉维妮娅一个人,不像往常那样温暖欢乐。她一只脚搭在铁炉架上,腿上放着当天的格调高雅的周刊。

“真是奇怪。”拉维妮娅从《守望者》后探出头来说,“靠写作赚钱有什么不道德的。”

“嗨,维姨。其他人都跑哪儿去了?”

“这破报纸原来一直说塞拉斯·威克利这好那好的,他挣了钱以后倒变了。艾玛在楼上,我觉得。其他人还没回来。”

“回来?从哪儿回来?”

“不知道。吃了午饭,他们开着从比尔·马多克斯那里租来的小破车出去了。”

“吃了午饭。”

“‘空洞的技巧重复,像海报一样粗线条。’真是让人头疼!对,今天下午我不需要莉兹帮忙,他们就出去了。今天天气真不错,是吧?”

“不过再过十分钟就要吃晚饭了!”

“是呀。看上去他们要迟到了。”拉维妮娅回答,眼睛一直盯着谴责塞拉斯的报道。

所以莉兹根本就没听他的广播!他一直在对她说话,而她根本就没在听。他惊得目瞪口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和“利兹市的老妇人”、“布里奇沃特医院的小女孩”、“苏格兰的灯塔守护人”也没在听没什么区别。莉兹经常听广播。她有义务这么做。他是沃尔特,她的未婚夫,如果他对着全世界的人说话,她理应听着。而现在,她居然和莱斯利·塞尔在外面逍遥快活,留他一个人在那里对着稀薄的空气说话。她想都不想就出去闲逛,在周五,他在电台广播的这个下午,天知道她和塞尔去了哪里。要知道,她们才认识了七天而已。而且到了饭点儿都不回来。她甚至都没在家等着他带来的彩色巧克力糖豆,那可是他费了半天劲儿给她买回来的。太不像话了。

接着,牧师来了。没人记得邀请他来共进晚餐。他就是那种不请自来的人。沃尔特不得不又花了一刻钟的时间,和他说说已经不想再提的蚯蚓。牧师听了他的广播,对他的话题非常着迷,就想和他接着聊聊。

贾罗柏夫人走进来,镇定自若地和牧师打了招呼,然后便离开去准备晚饭了。她在小菜里多加了些豌豆罐头,还在炖大黄上添了个油酥面团。

那对不知道疯到哪里去的人已经迟到二十分钟了,贾罗柏夫人决定不等他们一起吃晚饭了。沃尔特这时改变了态度,他当莉兹已经死了。她晚饭从来没有迟到过。她应该已经死了,尸体不知道躺在哪个水沟里,没准还被压在车下面了。塞尔是美国人,众所周知,美国人开车鲁莽。英国的小路如此错综复杂,他们根本没有耐心。他们说不定拐弯的时候撞到什么东西上了。

他心神不宁地搅动着碗里的汤,听牧师在那边讲着鬼神学的事。他偶尔听那么一两句,牧师三句话不离本行。不过好在不再提蚯蚓了。

正当沃尔特的心情灰暗,萎缩得像风干很久的蘑菇时,塞尔和莉兹欢快的声音开始回荡在大厅里。他们气喘吁吁地走进来,看上去兴高采烈的。他们匆匆为自己的迟到道了歉。看到家人给自己留了饭,还不忘恭维了一番。莉兹把塞尔介绍给牧师,却根本没想着要和沃尔特说点儿什么,就狼吞虎咽地喝起汤来,像个饿极了的难民一样。他们每个地方都转到了,他们说。一开始,他们参观了特威尔修道院和邻近的几个村子。然后他们碰到了皮特·马西,和他一起去看了他养的马,之后顺道带他去了克罗姆。在克罗姆,他们去“星星和吊带袜”喝了茶便动身回家。在路上,他们看到一家电影院要上映《火车大劫案》。当然,没人对《火车大劫案》有免疫力。他们耐着性子看了好几场现代展览才看上《火车大劫案》,所以迟到了。不过他们的等待还是值得的。吃鱼的时候,他们几乎都在说《火车大劫案》。

“广播宣传怎么样,沃尔特?”莉兹伸手拿面包的时候问。

她都没有说一句“错过了你的广播,我真是太遗憾了,沃尔特”,这简直糟糕透了。更严重的是,她还在往盘子里放面包,根本没有腾出些精力专心致志地关心他的广播。这让沃尔特忍无可忍。

“牧师会告诉你们的。”沃尔特说,“他听了。”

牧师激情澎湃地给他们从头到尾讲了一遍。但是沃尔特注意到,莉兹和莱斯利·塞尔根本没在听。牧师滔滔不绝说话的时候,一次莉兹给塞尔递东西,她看到塞尔瞥了她一眼,立刻给了他一个亲切的微笑。他们俩很喜欢自己,很喜欢彼此,很喜欢他们共同度过的一天。

“罗斯觉得我们的书怎么样?”牧师终于没力气继续往下说的时候,塞尔问。

“他很喜欢我们的主意。”沃尔特边说边怒不可遏地想,当初真是不该和塞尔合作。

“您听说过他们的计划吗,牧师?”贾罗柏夫人问道,“他们打算写本有关拉什莫尔河的书。从源头到大海。沃尔特负责文字,塞尔先生负责插图。”

牧师很赞赏他们的主意,觉得这是个经典的话题。你们打算步行还是骑驴过去,他问。

“步行到奥特利或者那儿附近。”沃尔特说,“从那儿开始走水路。”

“走水路?但是拉什莫尔河上游到处是暗礁。”牧师说。

他们告诉他独木舟的计划。牧师觉得在拉什莫尔这样的河面上划独木舟不错,不过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可以搞到一条。

“我今天和科马克·罗斯谈了这个问题。”沃尔特说,“他建议我们去基尔纳看看,就是米尔港的小船制造厂,那里可能会有几条。他们给世界各地的人造船。曼塞尔上次往奥里诺科河北面划行,带的折叠式木筏船帐就是乔·基尔纳设计的。那之后基尔纳还说,要是早知道曼塞尔会带着,他就把它设计成滑翔机了。我正想说,我和塞尔明天应该去米尔港看看,见见基尔纳,如果他没有其他安排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