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协助调查 第一章(第3/6页)

“多么强烈的兴趣?”

兰帕特扭过头瞥了一眼还在草坪上耐心地兜着圈子的金发女士以及她的陪护。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她们的身上,然后又过于明显地调整了自己的状态,转回去面向达格利什。

“很抱歉,什么叫作‘多么强烈的兴趣’?我并不想娶她,如果你是在暗示这件事的话,我只是非常关心她。在过去的三年里,我不仅仅是她的表哥,也是她的情人。我想您也可以认同这就是我的兴趣所在。”

“她的丈夫知道你们是情人这件事吗?”

“我不知道。但是丈夫们一般都能了解到这种事。我和保罗不经常见面,所以也不会太尴尬。我们都是很忙碌的人,共同点也很少,当然,除了芭芭拉之外。不管怎么说,从道义的角度来讲,他也没有什么反对的立场可言。他也有一个情妇,我想你们肯定已经发现了。还是说,你们还没发掘出这件丑事?”

达格利什说:“我对于您是怎么发掘出这件丑事非常感兴趣。”

“芭芭拉告诉我的。她猜到的,或者说她就是知道。大概18个月之前她雇了一名私家侦探,让他跟踪保罗。准确地说,她告诉了我她的怀疑,我代表她联系到了一位非常合适、行事谨慎的男人。我觉得不忠这件事并没有让她特别烦恼,她就仅仅是想要知道而已。我不觉得她会把那个女人当作一个真正的对手。事实上,我想她还有些开心。这让她觉得非常有趣,而且如果到了必要的时刻,她还可以把这事当作与保罗对峙的一个把柄。当然了,这让她不必再和他睡在一起,这是一种非常令人不快的日常行为,至少是太过频繁的行为。但是她也没有锁门。芭芭拉希望偶尔也能确保他仍然对自己着迷。”

达格利什想,他确实是非常坦诚,根本就没有必要这么坦诚。他在想这种主动透露自己和他人亲密举动的幼稚行为是出自于过度的自信、傲慢和虚荣,还是有更为阴险的动机?兰帕特不会是第一个自以为是的凶手,认为只要告诉警方大量细节,他们就不太可能会去怀疑到其他更为危险的秘密。

他问道:“他是否还是对她还有些着迷呢?”

“我想是的。很遗憾现在不能问问他本人。”他快速又笨拙地起身,走到窗户前,似乎是突然间坐立不安。达格利什把椅子转过去,观察着他。突然他又走回到桌子前,拿起电话并拨了一个号码。

“护士小姐,我觉得斯坦纳太太今天已经做了足够的户外锻炼了。今天早上太冷,不适合慢走。告诉她我马上就会去看她,”他看了一眼手表,又说,“大约15分钟之后。谢谢你。”他放下听筒,走回自己的椅子,几乎是粗暴地说:“我们更直接一点吧,如何?我想你们是想从我这里得到某种供述。保罗死掉的时候我在哪里,在做什么,和谁在一起之类的。如果是谋杀的话,我不会幼稚到自欺欺人,我肯定也是犯罪嫌疑人。”

“这不是怀疑不怀疑的事。我们在询问任何一个与保罗男爵关系密切的人时都要提出这些问题。”

他笑了一下,是那种突然爆发式的笑声,尖锐、刺耳,并且毫无笑意。“关系密切!我想你可以这么说吧。这些都只是常规性的问话,你们不是总对受牵连的人这么说吗?”

达格利什没有回答。这样的沉默似乎更加惹恼了兰帕特。他说:“我要在哪里做这些供述呢?是在这里,还是在本地的警局?还是说你需要在苏格兰场录口供?”

“您可以在我的办公室做供述,如果这样对您比较方便的话。也许您可以今晚过去。当然,如果为了节省时间,也可以在本地警局做供述。但是如果现在我们就能大概掌握关键信息的话会对调查很有帮助。”

兰帕特说:“我想你也已经注意到了,我没有让我的律师到场。这可以说是对于警方相当信任了,你说是不是?”

“如果您想要让他到场,那也是在您的权利范围之内。”

“我不想让他来,我也不需要他。我希望你不会失望,总警司,但是我想我有不在场证明。假如博洛尼是在19点到午夜之间死的,我就有。”

达格利什依然没有说话。兰帕特又继续说:“那段时间我一直都和芭芭拉待在一起,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你们肯定已经见过她了。再早一点,也就是14点到17点,我在这里给病人做手术。可以给你们看病人名单,手术室的护士和麻醉师也可以做证。我知道那个时候我戴了手套,穿着手术袍,还戴着口罩,但是我可以跟你们保证,我的手下就算看不到我的脸也能认出我的手艺。而且我穿上袍子之前他们也确实看到我了。我之所以提到这一点,也是怕你们突发奇想,觉得我可能说服了一位同事来替我操刀。”

达格利什说:“那种手法在小说里也许行得通,但是在现实当中几乎完全站不住脚。”

“在那之后,芭芭拉和我在这个房间里喝了茶,然后在楼上我的私人公寓里待了一会儿。接着我换了衣服,大概是19点40分的时候我们一起离开了这里。值夜班的门房看见我们离开了,也许他能够确认一下具体时间。我们去了库克姆的黑天鹅餐厅,在那里共进晚餐。我没有特别留心时间,但我们大概是20点30分到的。如果车型很重要的话,我开着红色的保时捷。我们预订的时间是20点45分。值班经理是让·保罗·希金斯。他能够确认这一点,同时他也能确认我们离开的时候已经是23点之后了。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注意一下方式方法。我对于名声之类的事情并不是特别敏感,但我可受不了半数以上伦敦上流社会的人都对我的私生活八卦不止。尽管我的一些病人也有她们自己的小癖好,比如在水下生产或者蹲在客厅的地毯上,但是让一个谋杀嫌疑犯接生可不算她们能够接受的怪癖之一。”

“我们会谨慎的。博洛尼夫人是什么时候到这儿的?还是说你早些时候去坎普顿小丘广场接她了?”

“没有。我已经好几个礼拜没有到坎普顿小丘广场62号的房子里了。芭芭拉是坐出租车来的,我想她是刚过16点的时候到的。她从16点15分起就一直在手术室看我接生,直到全部完成。我刚才说过这个吗?”

“这段时间里她都跟你在一起吗?”

“大部分时间是的,我想在我做第三起剖腹产手术时她出去了几分钟。”

“她也戴着口罩、穿着袍子吗?”

“当然了。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吗?他又不可能是在晚上之前死的。”

“她经常做这种事情吗?看着你进行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