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纸盒子(第6/6页)

‘到现在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这个女人的魔法,还是她觉得唆使我妻子去乱搞,就能让我和我的妻子作对。反正,她在距离我们家两条街的地方找了个房子,租给水手使用。费拜恩时常去那里,玛丽也经常会绕道去同她姐姐和他一起喝茶。玛丽多久会去一次,我并不知道。一天,我跟在她后面,闯入门去,费拜恩立即从后花园跑掉了,像极了被吓破胆的臭鼬。我对我妻子起誓,假如再让我看见她和他在一起,我会立刻杀死她。我把她带回家,她哭哭啼啼,浑身发抖,脸色白得像张纸。我看得出来,我们之间,再也没有爱情了。她只是恨我,怕我。一想到这些我就想喝酒。

‘萨拉发现利物浦已经住不下去,就回家了。据我所知,她到克罗伊登城和她的姐姐一起生活了。我家里的事情仍然是这样。直到上个星期,所有的灾祸和苦难降临了。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的“五朔节”号出海航行了七天。船上的一个大桶松开了,使一个横梁脱了节,我们不得不临时进港停泊十二小时。我下船回家,想要给我的妻子一个惊喜,心想她看到我回来得这么快,也许会很高兴。我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我住的那条街道。正在这时,一辆马车飞驰而过。她就坐在马车里,坐在费拜恩身边。两人有说有笑,根本没有想过我,这时我正站在人行道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我对你们说,你们要相信我,从那一刻起,我已经不能控制自己了。现在回想起来,整件事简直像一场噩梦一样。最近,我喝酒喝得厉害。这两件事混在一起,让我晕头转向。现在,我的脑袋里有个如同船员用的铁锤那样的东西在不断地敲打,但是那时,它却像整个尼亚加拉瀑布一样轰鸣。

‘我悄悄地跟随着那辆马车。我手中拿着一根沉重的橡木手杖,我相信我的眼睛一定冒着火。我很精明,故意在跑的时候,离得稍微远一点儿,这样,他们看不见我,我却能看见他们。他们来到了火车站。售票处周围,人群熙熙攘攘的,因此即便我离他们很近,他们也发现不了。他们买了去新布赖顿的车票。我也随后买了。我坐在他们后面,隔了三节车厢。抵达目的地后,他们沿着阅兵场走去,我与他们始终保持小于一百码的距离。最后,我看见他们租了一只船,要去划船。天气很热,划船可能会凉快些。

‘看样子,他们真像是落到我手里一样。当时天气有点儿雾,几百码以外根本看不清人。我也租了一只船,就这样跟在他们后面。我能隐约看见他们的小船,我的船和他们的船走得一样快,如果我不追上去,他们肯定靠近岸边了。雾气像一块幕布笼罩在我们周围,现在这里就只有我们三个人。我的天呀,我无法忘掉当他们发现向他们划去的小船里的人是我的时候,他们吃惊的表情。她尖叫起来,而他则发疯似的骂起来,用桨戳我,他一定看见我满眼的杀气。我躲过了他的桨,同时用手杖回敬他一下,他的脑袋一下子像鸡蛋一样破裂了。虽然我发了疯,但我会饶过她的,可是她却一把抱住他,还大声叫他“阿利克”。于是我又是一下,她也在他旁边倒下了。当时,我像极了一头嗜血成性的野兽。我向上帝发誓,假如萨拉在场的话,她也会是同样的下场。我抽出刀子,并且……我说够啦。每当我想到萨拉看到因为她多管闲事而带来这样的物证会有什么感觉时,我就会感受到一种野人般的欢乐。后来,我把两个尸体捆在船里面,打穿一块船板,直到船彻底沉下去我才离开。我很清楚船老板肯定会觉得他们在雾里迷失了方向,划出海了。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上岸重新回到我的船上,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天晚上,我包好要给萨拉·库辛的包裹,第二天从贝尔法斯特寄出去了。

‘你们已经知道了全部事实经过。你们可以绞死我,可以任意处置我,但是,你们不能用我已经受到过的惩罚来继续惩罚我。我睡不着觉,只要闭上眼睛,就出现那两张脸盯着我,就像我的小船穿过雾气时,他们盯着我的样子一样。我杀死他们是干净利落的,而他们杀我的方法却是慢慢腾腾的折磨。假如我再过一个那样的夜晚,在第二天天亮之前,我一定不是疯了就是死了。你不会把我自己关进牢房里吧,先生?可怜可怜我,别这样,但愿你们现在对待我就像你们在痛苦的日子里受到的对待一样。’”

“华生,这是什么意思?”福尔摩斯放下供词,严肃地说道,“这所有的痛苦、暴力、恐惧,究竟是为了什么?一定存在某种目的,不然,我们这个宇宙就是受偶然支配的了,这根本不可想象。可是,究竟目的是什么呢?这是一个人的理智永远无法解答、永远存在的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