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2/4页)

霍德挥了一挥手,显得有些气急败坏。“我要去喝一杯,你自己问她好了。”

我朝她的车子走去,发现缪里尔早已把遮阳板扳到侧面以观察我的动静。我想打开靠近副驾驶座的车门,可是我等了好几秒钟,她才按下开门锁的电钮。我钻进她的车子。

缪里尔又把墨镜戴上,点着一根烟。她穿着带棕色毛领的米色马海毛外套,脖子上围着一条带有图案的雪纺绸围巾,防止蓬松的头发被风吹乱。空气中还弥漫着她刚刚喷过的香水的气息。我估计缪里尔只有四十出头,但是我觉得她的风格跟我母亲那代人没有什么区别。

“我无可奉告。”她郑重其事地说道。她看着自己在镜子里噘着嘴的样子。她的声音就像破旧的皮鞋发出的噪音。

“不管你收到什么样的短信,都不是我发的。我的手机在星期五后半夜就被人偷走了。”

缪里尔一言不发。由于她戴着墨镜,车厢里烟雾缭绕,我无法看清她的表情。

我打开车窗,烟雾沿着车顶缓缓流向车外。“短信说什么了?”我问她。

缪里尔打开车窗,向外弹了弹烟灰。我等待着。她又一次吞云吐雾,烟雾在她的头顶盘旋,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个窗口出去,然后被灌进来的气流吹向车的后部。

“我觉着我在浪费自己的时间。”我打开门锁开关。

“我想问你是怎么知道的。”缪里尔说。

我把手从门把上移开。

“嗯,知道什么?”

缪里尔又抽了一口烟,但没有说话。

我只好硬蒙了。“知道你跟特雷诺相好?”

她的头猛烈地摆动,仿佛要从肩膀上飞出去一样。“什么!”她满嘴的烟味喷了我一脸。“真是无稽之谈!我跟不久前还讹诈我的弗兰克·特雷诺有一腿?”

“讹诈你?他不是你的情人?”我看了一眼窗外,然后回过头来看着缪里尔。我的大脑飞速地运转。“你让我想清楚。那么,你是跟德雷克·霍德有关系喽……”

“啧啧啧,你真是个聪明的姑娘,依兰。”她用讽刺的口吻说道。“你怎么会想到把我和特雷诺配成对呢?”

“我听到你在广播里接受采访……然后,我还在卓吉达看见你跟他在一起,所以我就把你们俩联系在一起了。”

她嗤之以鼻。“我是接受了采访,但是讲稿是他写的。”

“你们不是生意上的伙伴吗?”

“不是。”

“那霍德是吗?”

“不像你想象的那样。”

“我想你认识布伦敦·奥哈根。”

她点点头。

“他跟你有没有某种生意上的关系?”

“没有。”

“你听说过杰拉尔丁·卡皮翁修女吗?”

她摇头。“没有。”

“那厄休拉·洛希?”

“没有。”

我在思考时,缪里尔把香烟熄灭在烟灰缸里。她往后倚,把脑袋靠在后背上,发出一声叹息。“去年夏天,我和德雷克在一个为期两天的会议上相识。那次会议是由他宣布开幕的——‘旅游和遗产’,反正是诸如此类的会议。我和他一见钟情——”她打了个响指。“当天晚上在会议召开的宾馆,我们就上床了。但这是个不明智之举。参加那次会议的还有特雷诺。他嗅出了我们俩的私情,而且他完全清楚德雷克作为负责博物馆的部长,恰恰是我的顶头上司。”

“特雷诺待价而沽,一直盯着我们俩。然后出现了那具可恨的沼泽尸体这件事。他向我发动突然袭击,马上到博物馆找到我,威胁我说,如果我不按他说的办,他就向媒体披露我和霍德偷情的事……但是,我并没有告诉德雷克他正向我施压。这使我怀疑特雷诺已经从德雷克那里得到什么承诺了。”她又从烟盒里拿出一根香烟燃着,脑袋依然倚在靠背上。“请原谅我抽这些‘癌症棍儿’,我今天有点紧张。再说,我刚刚摆脱掉这些狗杂种。”

“没问题。”我有点同情她了。尽管我戒烟已经三年了,我仍然觉得香烟对我有着很强的吸引力。“所以,他就去找你,给你施压,让你故意贬低这次发现的重要意义。”

“我的的确确是这样做的。可是那天上午晚些时候,我从都柏林赶过来劝说他:既然我对莫纳什已经按他的意思向公众表态了,就不要再死缠着我们不放了。你那天看见我们的时候,特雷诺正送我回火车站。”

“你们见面时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试图向我证明他并非敲诈勒索之徒。说自己没跟我们要过一分钱,只是想让我们帮点特殊的小忙——差不多都是这些屁话。甚至还暗示他经常会给德雷克一些报酬,那时我才意识到德雷克落在他手上的把柄还不仅仅局限于我们之间的关系。因此,我跟特雷诺讲,一个部长和一个公务员有私情算不上小报的猛料,既然我已经帮了他这个所谓的忙,今后就不会按照在电台接收采访时所说的去做了。”她猛抽一口香烟。

“他有什么反应?”

“他大笑。说他已经注意到了某种事情,莫纳什已经不再是个问题了,随我怎么做,都跟他没关系。”

“噢,他有没有讲是什么原因让他改变了主意?”

“没有。他只是故伎重施,想逼我就范——说什么如果我不希望听到对德雷克不利的事情被公布于众的话,最好是听命于他。而我所需要做的就是对他偶尔买卖历史文物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是说非法的?”

“当然。我说如果法律不管,我就不问。他的反应是:‘到时候再说吧。’我知道他会再次向德雷克施加压力。”她在座位上坐直了身子,在镜中发现自己的一缕头发垂了下来,急忙把它理顺了。她轻拍头发,让发型恢复原状。“但是,他再也没能找到机会,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