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2/4页)

咖啡沸腾了好一阵子。罗宾·库柏倒了一杯趁热喝着,然后再一次盯着面前的草稿。

鉴于所发生的这一切……显然警方也认为……为确保本人的沉默……

他对自己的草稿并不满意。这个手法太拙劣,根本不值得他使出平常的伎俩。他将纸条揉成一团,又喝了一杯咖啡。

接受询问,当然,比较危险,但也比较能获得正面的效益。危险可迅速获得化解——必要时,还可即时阻止。

他从抽屉拿出那把沉重的点四五口径手枪。(如果知道门路,当铺老板绝对亲切又不起疑心。)这次绝不能出错。虽然十分冒险,但可能获得的好处大过危险。

老鼠会离开即将沉没的船,没错。可是假设老鼠知道船是载着一大堆金块下沉,而且倘若鼠辈计谋够高明,还可以取回这些金块并将其转换成利润呢?

门外传来一阵噪音。罗宾·库柏因为计划中断而皱起眉头。是计划遭到中断吗?还是计划自动报到?他锁上抽屉并站直身体。

马歇尔副队长花了一会儿时间,才想通这个新的解释。

“您是说,”他缓缓地说,“哈里根穿着那件黄袍?”

“我不确定是否可以使用‘穿’这个字眼,副队长。黄袍是在他身上,没错;不过你们认为死人会自己穿寿衣吗?”

“他当时已经死了?”

“对。炉火,您记得,让房间热得令人无法判定死亡时间。邓肯先生,您看见的是沃尔夫·哈里根的尸体。他的双腿大概让椅子给抵靠着书桌,身体则被一根木棍撑着,木棍在桌面留下了刮痕。他是什么时候被杀的,我无法确定,但显然是在和他哥哥谈过话之后。”

“可是为什么?怎么可……”

“凶手知道,六点十五分前夕阳会让人无法看见窗内动静。刺眼的阳光消失后,壁炉的火光才会让槌球场上的人看到黄衣人,因此假造出识别凶手身份的直接而显眼的证据。”

“但是那样做有什么好处?如果是为了让邓肯和约瑟夫以为他们看到凶手,又何必设计一个让黄衣人逃不出去的密室?”

“副队长,有些凶手也许会计划密室杀人;但如果他们这么做,一定让死者看起来像是自然死亡、意外身亡,或者自杀。这起死亡案显然都不符合以上的情况;这个凶手只是利用密室做幌子,因此您便认为黄衣人从礼拜堂的那道门逃走。当时哈里根小姐和我谈过话之后,临时决定到礼拜堂去祷告。这件事只是个巧合。假如没有这个巧合,我们一定掉进凶手的圈套,一口认定是哈斯佛或是乔装成他的人犯下这起谋杀案。”

马歇尔的烟斗喷出了维苏威火山式的烟雾。

“不对,乌秀拉修女。”他反驳道,“这样说不通。这种手法很高明,非常高竿,可是这样没办法达成目的。凶手稍早离开了房间的确没错;不过我们仍然面临一个死胡同。假如黄袍披在沃尔夫·哈里根身上,那么黄袍到哪儿去了?”

“当然,我略过了那一段。对不起,我真的不大习惯发表这类推论。副队长,您难道忘了您的密室有个洞?”

“那个老鼠洞?那能通到哪儿去?只能通到地板和地窖之间的一个空间。而且壁炉后面的洞太小,没办法塞进一件黄袍。”

“不过它已经够大了,”乌秀拉修女说,“够一条线穿过。”

“一条线?”

“为什么您一直认为黄袍没留在房里?”

“因为它已经不见了呀。难道这又是基督徒的逻辑吗?”

“不是。我相信,基督徒,特别关心被火烧掉的东西。”

“火?乌秀拉修女,您越说越过火了。我们仔细检查过灰烬。任何布袍也不可能在那段时间内烧得一干二净、不留痕迹。”

“究竟是谁,”乌秀拉修女问,“说它是布做的?”

“哎——嗯。去他的,修女——”

“请记住,那件袍子根本不是用来穿的,它只是用来在日落的时候让槌球场上的人看的。纸也可以做成袍子,而且更容易销毁。

“我直接说重点好了。大约在五点五十五分到——说得准确点——六点十三分之间,凶手获得哈里根先生的允许进入书房,并在那里枪杀了他。随后凶手将黄袍披在尸体上,并用我先前描述的方法撑起了尸体,准备让人在傍晚的时候发现。接着他用一条长铁丝钩住袍子。再接上一条短线绑住木棍。铁丝的另一端被塞进壁炉后面的洞里。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凶手就从礼拜堂那道门离开。并顺便把门锁上。

“引起骚动后,趁着邓肯先生两度看到尸体的这段短暂空当,凶手趁机到壁炉后面拉那条铁丝,将袍子从尸体上扯下来,同时也扯掉那根木棍。这么一来,倒在地板上的就只有沃尔夫·哈里根的尸体,黄衣人便不见了。然后他再拉一下铁丝,把木棍和黄袍拉到壁炉里面。袍子和线马上就化成灰烬,而壁炉里的一根木棍就像战场上的尸体一样毫不起眼。这些动作只需要几秒钟就能完成。然后凶手可以趁乱将铁丝丢到后院去,那儿一样不会引起怀疑。”

马歇尔吐了一口烟。

“到目前为止,显然只有这个推论符合现场状况,我不得不说,修女,我喜欢这个推论。您什么时候想到这个论点的?”

“当邓肯先生告诉我没看见手套的时候。”

“手套?怎么——不,等一下。让我也表现一下聪明才智。毕竟,这是我的专业。凶手的确戴了手套;这从他并没有留下指纹,以及飞镖上沾满了哈里根的指纹而且没有经过擦拭这两件事可以断定。况且,任何假扮哈斯佛的人都会戴手套;因为那是哈斯佛的正字标记。所以黄衣人既不是凶手,也不是假扮哈斯佛的人。从这点——”

“您的推论十分正确,副队长。您瞧,一件袍子能够很快地处理掉;手套不能。所以扮成黄衣人的尸体并没有戴手套。”

“很好,”马歇尔说,“非常好。不过我想您大概不介意继续说下去。并且告诉我们谁是凶手?”

书房内的观众全都骚动不安。这时连亚瑟也兴趣盎然。

“嗅,天啊,”乌秀拉修女叹了口气,“您还不了解威廉二世的含意?”

电话响起。

“我来接。”马歇尔副队长说,“我是马歇尔,哦,你好,柯罗特……是,是的,不!我的天啊……是的,对!我会在——嗯……二十分钟内赶到那里。控制一切情况。”

他挂了电话,转身面对乌秀拉修女。

“好啦,我的预感没错。我马上要离开。说吧,威廉二世代表什么?”

乌秀拉修女迟疑了一会儿并且一脸疑惑。眼睛盯着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