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莫洛克的信徒 Chapter 9 孩子们不见了(第4/7页)

我突然灵光一闪。如果那个吓人的家伙是斯塔扎克,他返回来找我算账,倒还说得通。“你还记得他的别的什么吗?他说话带不带口音?”

她摇摇头:“你说像法语口音的那种?不,他发音很正常。谁叫库尔特?”

如果说我的小心脏在听到她这话后翻了个个儿,那是夸张,但我的确感到心中一凛。

“库尔特就是我刚看过的那个死了的家伙。你干吗问这个?”

“他说,”阿斯特说道,“他说将来科迪会成为一个比库尔特强得多的帮手。”

一阵突如其来的冷战滚过德克斯特的小宇宙上空。“真的吗?”我说,“多好的人哪。”

“他一点儿都不好,德克斯特。我们跟你说过了,他很吓人。”

“可他到底什么样子呢,阿斯特?”我有气无力地问,一点儿不抱希望,“如果我们连他什么长相都不知道,怎么抓住他呢?”

“你用不着抓他,德克斯特,”她说,仍然带着那种有些不耐烦的口气,“他说时候到了,你就会找到他。”

地球停转了一刹那,足够让我感觉到每一滴冷汗从毛孔奔涌而出。我稍稍恢复了神志之后,问她:“他原话到底是怎么说的?”

“他说等时候到了,你会找到他的。我刚说了。”她说。

“他是怎么说的,”我说,“‘告诉爸爸’‘告诉那家伙’,还是什么?”

她叹了口气。“‘告诉德克斯特,’”她很慢很慢地说,好让我能听懂,“就是你。他说:‘告诉德克斯特他会找到我的,等时候到了。’”

听了这话我本该更害怕。可奇怪的是,我没有。事实上,我感觉好了一点儿。现在我确定有人在跟踪我。上帝还是死神,已经不再重要,他会等时候到了降临,不管那到底意味着什么。

除非我先下手为强。

这想法很蠢,是照搬高中生更衣室打架的战术?自己目前的表现是完全没有能力提前哪怕半步,更别说找出他了。这么久以来,我什么都做不了,除了眼睁睁地看着他跟踪我、吓唬我、追赶我,把我吓得体如筛糠,我这辈子还没有被吓成这样过。他知道我是谁,在做什么,在哪儿,我却连他的长相都不知道。“求你了,阿斯特,这很重要,”我说,“他高个子?留胡子?古巴人?黑人?”

她耸耸肩。“只是,你知道,”她说,“是白人。他戴眼镜。就是个普通人,你知道。”

我不知道,但德博拉一把拉开了门,一屁股坐进驾驶座。“天哪,”她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家伙?”

“你是说萨青斯基没说出来什么?”我问。

“他说了一卡车的话,”德博拉说,“可都是脑死亡的废话。他觉得大概有个家伙开了辆绿色汽车。没了。”

“蓝色,”科迪说,我们都转过头去看他,“是蓝色的。”

“你肯定?”我问他,他点点头。

“那我是该信这个小孩儿呢,”德博拉问道,“还是信一个上岗十五年但满脑子除了大便一无所知的警察?”

“你不该老是说脏话,”阿斯特说,“你已经欠了我五块半罚金了。而且,科迪说得对,是蓝色的。我也看见了,就是蓝色的。”

我看着阿斯特,同时也感觉到德博拉用目光逼视我的压力,于是我又转过去看她。

“哦?”她说。

“哦,”我说,“别说脏话。这儿是两个非常聪明的孩子,而萨青斯基绝对不会受邀加入门萨俱乐部33。”

“你觉得我该相信他俩?”她说。

“没错。”

德博拉琢磨了一会儿,嘴巴动着,好像真的在咀嚼什么很硬的食物。“好吧,”她最后说,“那么我现在知道他开辆蓝色车,跟迈阿密每三辆车中就会有的一辆那样。教教我这能怎么帮到我。”

“威尔金开蓝色车。”我说。

“威尔金被监视着呢,你傻啊?”她说。

“给他们打个电话。”

她看看我,咬咬下嘴唇,然后拿起她的无线电,出了汽车。她说了几句,我听见她的音调提高,接下来又说了几句她的经典脏话,阿斯特边看边摇头。最后德博拉冲了进来。

“杂种。”她说。

“他们把他看丢了?”

“不,他就在那儿,他自己家里。”她说,“他刚刚开车回家,进了房间。”

“他去哪儿了?”

“他们不知道。”她说,“他们换班的时候没盯住。”

“什么?”

“迪马克进门,鲍尔弗出门,”她说,“他就趁他们交接的空当儿溜走了。他们发誓他走了不到十分钟。”

“他家离这里五分钟。”

“我知道,”她惨兮兮地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让他们继续监视威尔金,”我说,“同时,你跟斯塔扎克谈谈。”

“你跟我一起来,对吗?”她说。

“不,”我说,想着我可不愿意见那家伙,而且正好有一个绝好的借口,“我得送孩子们回家。”

她气呼呼地看了我一眼。“如果不是斯塔扎克干的呢?”她说。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我说。

“是啊,”她说,“我也不知道。”她发动引擎,“回到你的座位上去吧。”

我们回到总部时早已过了五点,所以我无视德博拉怨恨的表情,把科迪和阿斯特塞进我那辆小车,启程回家。他俩一路上都很老实,显然是对那个吓人的家伙心有余悸。不过他们都是挺坚强的孩子,这从他们遭受了亲生父亲的那般锤炼之后还没丧失说话的功能就能看出来,所以我们离开警局十分钟后阿斯特就恢复正常了。

“你要是能像黛比警官那样开车就好了。”她说。

“我还想多活一阵儿。”我告诉她。

“你怎么没有警笛?”她问,“你不想要一个警笛?”

“法医没有警笛,”我说,“而且,我不想要一个警笛。我比较低调。”

从后视镜我看见她皱眉头。“什么意思?”她问。

“意思是我不愿意引起别人的注意。”我说,“我不愿意让别人注意我。这一点你俩也应该学会。”

“别的人都想引人注目,”她说,“他们整天就惦记这个,就想让大家都看着自己。”

“你俩不同,”我说,“你们永远都和别人不一样,你们也永远不会和别人一样。”她半晌没说话。我从后视镜里看着她,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那也未必不好,”我说,“‘正常’的另一个说法叫什么来着?”

“我不知道。”她一头雾水地说。

“普通,”我说,“你真的希望自己普通吗?”

“不,”她说,听起来没那么不高兴了,“可是如果我们不普通了,人们就该注意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