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莫洛克的信徒 Chapter 9 孩子们不见了(第2/7页)

他看了我一眼:“我干吗的?托儿所巡逻的?”

“就几分钟,”我说,“他们很乖。”

“听着,哥们儿……”他说,但还没能说完,德博拉已经从天而降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妈的,德克斯特!”她说,“赶紧滚上船!”

“抱歉,”我说,“我得找人看着孩子。”

德博拉咬紧牙关,然后看了大个子警察一眼,读出他的名牌。“萨青斯基,”她说,“看着那两个倒霉孩子。”

“啊,可是,警官,”他说,“老天爷。”

“看好孩子,妈的。”她说,“你会学到东西的。德克斯特,上船,现在!”

我温顺地转身快步朝船跑去。德博拉嗖地超过我,等我跳上船时她已经坐好了。驾船的警察穿过一艘艘停泊的帆船,将我们的船朝着一个小岛开去。

在戴拿基码头外围有几个小岛,给码头提供了阻挡风浪的天然屏障,使得戴拿基码头成为良好的停泊区。当然了,说它好是指在通常情况下。小岛周围散落着破损的船只和其他被最近频繁的飓风吹来的垃圾,不时会有流浪者拿这里的船只残片搭建起临时窝棚暂住。

我们要去的小岛是其中更小的一个。半只原本四十英尺长的小船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停在岸边,岸边的松树上挂着泡沫、破布、破塑料片和垃圾袋。除此之外,别的都和土著印第安人在的时候一样,不失为一小块宁静的土地,尽管种植着澳大利亚松树,乱扔着避孕套和啤酒罐。

当然,库尔特·瓦格纳的尸体是另外一回事儿,那有很大可能是印第安土著之外的人留下的。它躺在小岛中央一块被清理出来的地面上,而且跟前面几次一样,被摆放得很讲究,双臂合拢放在胸前,双腿并拢。尸体无头,赤裸,被烧焦,和其他那几个很像。除了这次多了个小物件。脖子上有一根皮质绳子,挂着一块鸡蛋那么大的锡质奖牌。我凑过去看,上面是一只牛头。

我再次感到一种奇怪的剧痛,好像我有些懂得此刻的意义,但又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如何表达——即便没有了黑夜行者,我也并非独自一人。

文斯·增冈正蹲在尸体旁边检查烟头,德博拉蹲在他身边。我绕着他们转了一圈,从各种角度看着那具尸体——和警察在一起的静物。我大概是希望能发现哪怕是微小的但有意义的线索,比如凶手的驾驶执照或者是签名自白书。可是没有这类东西,什么都没有,只有沙子、无数双脚留下的斑驳脚印,以及海风。

我在德博拉身边单膝跪下。“你们想找文身,是吗?”我问她。

“这里。”文斯说。他伸出一只戴着胶皮手套的手,将尸体稍微提起来一点儿。就在那儿,有一半被沙子覆盖但仍然清晰可见,只是上部边缘被切了一点儿,大概是跟头一起切掉了。

“是他。”德博拉说,“文身,还有他在码头的车——是他,德克斯特。我希望我能明白那该死的文身是什么意思。”

“是阿拉姆语。”我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德博拉说。

“我研究了一下。”我说。我在尸体旁边蹲下。“看。”我从沙子里捡起一根松枝指点着。第一个字母有一部分不见了,和头一起被切了下去,但剩下的跟我学到的相符。“那是个M,还有L,以及K。”

“这是他妈的什么意思呢?”德博拉问道。

“莫洛克。”我说。即便只是在阳光下说出这几个字,我都会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寒意。我试着摆脱这种感觉,可仍然很不舒服。“阿拉姆语没有元音。所以MLK就是莫洛克的意思。”

“也可能是牛奶。”德博拉说。

“真的吗,德博拉,如果你觉得咱们的凶手会往脖子上刺个牛奶文身,你得歇歇了。”

“可是就算瓦格纳是莫洛克信徒,谁会杀他呢?”

“瓦格纳杀了其他人,”我说,非常努力地让自己保持深思熟虑和自信满满的状态,同时做这两件事可不容易,“然后,嗯……”

“是啊,”她说,“我已经想到了‘嗯’。”

“你还盯着威尔金。”

“我们当然还盯着威尔金了,天哪。”

我又看一眼尸体,可是它没能告诉我别的什么,所以我几乎还是一无所知。我没法儿停止我那不断绕圈的思绪:如果瓦格纳是莫洛克信徒,现在瓦格纳死了,他就是被莫洛克杀的……

我站了起来,感到一阵眩晕,好像明亮的阳光砸在我身上,从远处我听见讨厌的音乐开始汹涌起伏,在这个下午的此刻,我不怀疑神就在不远处呼唤着我——真的是神,而不是什么精神病在跟我开玩笑。

我摇摇头,想让自己静静,结果几乎摔了个跟头。我感到有一只手在扶着我的胳膊帮我站稳,可我不知道那是德博拉、文斯,还是莫洛克本尊。远处有谁在喊我的名字,但是用的是歌唱般的声调,抑扬顿挫,渐渐融入了我那么熟悉的那段音乐的韵律。我闭上双眼,脸上感到灼烧,音乐声变大。有谁在摇晃我,我睁开眼睛。

音乐停止。热量只不过是来自迈阿密的阳光,夹带着午后呼啸的风。德博拉握着我的双臂摇晃着我,一遍一遍耐心地喊着我的名字。

“德克斯特,”她说,“嘿,德克斯特,怎么了?德克斯特,德克斯特。”

“我在。”我说,尽管我并不是百分百确信这一点。

“你没事儿吧,小德子?”她说。

“我想我是站得太急了。”我说。

她看上去很怀疑。“啊哈。”她说。

“真的,德博拉,我现在没事儿了,”我说,“我的意思是,我觉得没事儿了。”

“你觉得。”她说。

“是的,我的意思是,我站起来太快了。”

她又看了我一会儿,然后放开我,向后退了一步。“好吧,”她说,“如果你还能上船,我们回去吧。”

大概是因为我还晕乎着,她的话我听不懂,好像只是些没意义的音节。“回去?”我问。

“德克斯特?”她说,“我们现在有六具尸体,可我们唯一的嫌疑犯就是躺在这里没了脑袋的这个。”

“是啊,”我说,听见远处的鼓声,“那我们去哪儿?”

德博拉攥着拳头,咬牙切齿。她低头看着尸体,有一刹那我以为她会朝它吐唾沫。“你上次撵到运河里的那家伙呢?”她最后说道。

“斯塔扎克?不,他说……”我没说完就停下了,但还是被德博拉听见了。

“他说?你什么时候跟他谈过了?妈的!”

公平地说,我还晕着呢,所以我没想就开口,现在我搞砸了。我没法儿跟我妹妹解释清楚,我只不过是在前几天晚上把他绑在工作台上,本打算把他切成小块的时候,跟他谈了谈。不过血液大概是又回流进了我的大脑,因为我飞快地说道:“我的意思是,他似乎只是一个……我也说不好。我想那是个误会,我开车时抢了他的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