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诡屋 睁开眼的逝世者(第5/8页)

之后的日子,一种莫名的痛苦一直在折磨着我。女友恨透了我,几次我想开口向她解释但都咽回了肚子里,我忽然升起了无力感,一来我向左逸承诺过不告诉任何人;二来我和左逸是挚交,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找我的女友做目击证人,也许是为了让人更加相信;三来我有点大男子主义,我只告诉女友我和左逸的事是有原因的,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如果女友相信我,她就会回到我身边;如果她不相信我,我们就会越走越远。

我只是在赌她的信任,或者说我在和自己打赌。

事实上女友根本没有相信我,在她对我不信任的同时,我除了痛苦还有深深的失望。

左逸的尸体失踪了,没有办法立案调查,女友向警方交代了案发的所有经过,除了我的存在。一时间,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我知道这是她最后能给我的东西,也是她的极限。最后,左逸被正式判定为死亡。

从警局出来,女友和我说了最后一句话:“从此以后,我们眼中再没有彼此,都当对方是隐形人。”然后,似乎就没有然后了,女友一直想搬出我们合租的出租屋,在我的暗中阻挠下,一直不能如愿。后来,她似乎变得无所谓了,因为一天天过去,她好像真的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了。我觉得自己变得透明,变得毫无存在感,变得痛苦万分。于是,我也开始假装看不见她,每一分钟、每一天都在提醒自己,慢慢的,她的身影在我的眼前越来越模糊。

我觉得惊奇,去朋友的医院查看,医师笑着说我没病,只是每一分钟的心理暗示就像自我催眠,短时间没事,如果每时每刻都暗示自己看不见女友,将来保不准真的会看不见她。我提到了女友,医师摇摇头说:“或许她跟你一样进行了自我催眠,也或许她因为哥哥的死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国外有种病例叫作‘左边遗忘症’,患者常常看不见或者忽略左边的东西,你的女友现在的状况极有可能是左边遗忘症的一种特例,才造成对你的短暂性忽略和无视,但你放心,这种情况并不会维持太久,人类大脑的领域还有待我们去探索,或许以后会有一个病例叫做‘徐乔遗忘症’,谁知道呢?”

我的嘴角拉起一抹苦笑,也许,只要看不见就不会有痛苦,只要看不见就可以遗忘那些不高兴的事。在这之后,我强迫自己沉溺于各种恐怖的案情中,一开始也会害怕得想要作呕,慢慢的我发现,恐怖的事情竟然可以让我遗忘很多不开心的事情,渐渐我沉溺其中,享受着那种变态的快感,可是不知为什么,那些死去的人总是出现在我的梦中,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也许真的会疯掉。

楼上传来的猛烈撞击声将我从回忆中拉回现实,我连忙开门去查看,才走到楼道时,一个异常熟悉的黑影窜进了我的视线。我的脑中一阵嗡鸣,迅速追了上去。

我跟着黑影来到楼顶,这时,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以及曾在下水道里听见的奇怪声响。

左晨

我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般走在漆黑的马路上,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天色已经泛起了微薄的亮光,我才回到出租屋。

二楼楼道门口站着一个人影——那是曲太太,不知道她在那里等了我多久,此时的她,更像一个守株待兔的屠夫,等着我这待宰的羔羊。

她猛然朝我扑来,我没有反抗。一是没力气,二是我压根想不到如何反击。我就这样被她推到楼道旁的窗边,窗边的风是刺骨的凉,让我清醒了不少,也让她喘了几口气。

“我想杀了你。”她咬牙切齿地说,我害怕,但我这次却没哭。接着,她猛然松开了手。

我知道,她没力气了。

二楼楼道的感应灯亮了又灭,四周静悄悄的,每一秒钟,都像是凌迟,直到窗外突然掉下一个黑影,接着是“咚”的一声巨响。曲太太连忙向外看去,我也靠在窗户旁,想要看清摔下去的东西——那是一个男人,面朝着地看不到长相,一旁是一个摔坏的轮椅。

“啊!”曲太太忽然发出撕心裂肺地哭喊声,响彻楼道。

警察赶到了这里,我被警察扶起,楼下死者的身份也被证实——他是在逃犯人曲明,半个月前因为意外伤到双脚。与此同时,我也从渐渐从平静的曲太太嘴里知道了一个重大的秘密。

“曲明是我丈夫,他是孤儿院院长,被人陷害入狱后,于几个月前逃了出来。”她道,我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睛,“女儿死后,我一度陷入疯狂,是曲明每晚回来将女儿的娃娃放在床头安慰我,他不敢让我发现,但我知道,那个暗中陪着我的人就是他!所以我故意说女儿回来的话,不想让大家接近我,我怕他被人发现。”

她还说着,我只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望着她。曲太太的脸上渐渐平静下来,我舒了口气,下一秒,她的脸却窜到了我的面前。

我与她只有两厘米的距离,能清楚地看到她脸上的污垢。

“左晨你以为你哥哥有多伟大?他的逃避,不过是为了躲我的丈夫!”曲太太的脸上尽是鄙夷和轻蔑,我差点忍不住骂出口:“你没有证据,不要血口喷人!他凭什么躲你丈夫?”我强压下泪水。

曲太太还在我身后不依不饶地喊:“因为我丈夫入狱就是你哥哥害的!而且,你哥哥还欠下了一屁股的债!债务公司都扬言要把他杀了!”

曲太太还在我身后吼,我想我表现得应该很坚定,义无反顾地转身离开了警局。可是我明白,哪怕我再怎么相信哥哥,这么多的事实摆在面前,所有的证据都在告诉我哥哥的丑恶面孔,这一切让我无处可逃。

徐乔

现在我终于知道下水道里奇怪的声音是什么了,是轮椅和地面的摩擦声。

我躲在楼道旁的小门后,眼睛紧紧注视着楼顶上的两人:一个男人坐在轮椅里,他看起来很烦躁,双手不停地前后移动着轮椅,发出古怪难听的噪音;另一个人,打死我都不会忘记他的样子,那是已经失踪了半年之久的左逸!

我的身体有些颤抖,虽然相隔有些远,但我依然能听见他们的对话。此时我是愤怒的,甚至需要紧握双手才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知道了左逸的秘密,原来我一直在被他欺骗。

那个死在左逸后备厢里的小孩的确是左逸杀死的,而他却把杀人的罪名嫁祸给了曲明——就是这个坐在轮椅上的这个男人,孤儿院的院长。之后,曲明因杀人入狱。但几个月前,曲明越狱出逃,这段日子里,曲明一直在找左逸,搜集左逸所有的资料,他发现左逸假死,不仅为了躲避杀人的责任,还因为他欠下了高额债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