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第6/7页)

“你们要我怎么做?”狄雷尼面无表情的问。

“调查一下。只要调查一下。艾德华,我知道你已经退休了,不过别告诉我你忙得不可开交。少来这一套。只要调查一下就好。我们可以支付你的开销。我们也会派一个在线的探员当你的助手、司机,必要时将情资回报给我们。你会取得我们所能掌握的所有资料——报告、照片、验尸单。艾德华,我们并不‘期待’什么,只要调查一下就行了。”

“如此一来你就可以告诉萧宾,他外甥的凶杀案已在积极侦办中?”

索森苦笑了一下。

“正是如此,”他说。“是为了市警局,艾德华。”

狄雷尼举起他的双臂,装模作样像在拉小提琴一般。索森笑了出来。

“铁卵蛋!”他说。“见鬼了,我以为你会有兴趣,可能会技痒。再说,你也不用整天跟在蒙妮卡身边惹人嫌。不要吗?”

狄雷尼垂下眼望着他的杯子,将杯子在手中转动着。

“我再考虑一个晚上,”他说。“和蒙妮卡讨论一下。行吗?接或不接,我明天一早打电话给你。”

“没问题,”索森说。“对我而言已经够好了。很好。好好考虑。”

他将酒一饮而尽,然后起身。狄雷尼也正待起身,这时索森又一屁股坐了下来。“还有一件事,”他说。

“我就知道,”狄雷尼语带嘲弄的说。

“记不记得有个警察,名叫山缪·布恩?大约十五年前的事?”

“当然,我记得他,”狄雷尼说。“他被枪杀了。我去过他的葬礼。”

“没错。那是在南布朗克斯区,也是我当年的管区。那时是犹太小区,如今全都是西班牙裔。这位山缪·布恩非常杰出·我说的是肺腑之言,真的是‘出类拔萃’。他很受爱戴,生日时犹太籍的老太太还会带蛋糕及点心到派出所。我发誓。他好像是肯塔基或田纳西或西弗吉尼亚那里的人,或类似的地区。他的口音一听就知道了,辖区内那些犹太人也教他一些意第绪语。他们会说:‘山缪,跟我说几句意第绪语,’然后他就用他那种美国南方口音讲些他们教过他的话,然后再分手。总之,有一天一部车驶入一条单行道,逆向行驶,与迎面而来的车辆互不相让。山缪就在附近,于是就走了过去。那部车子挂的是伊利诺或是密歇根的车牌,大概就那几个地方。我了解山缪,我猜他是要向那个驾驶解释我们的单行道,引导他回转,给予口头警告后就放行。他俯身与那个人交谈——结果砰!砰!砰!脸部及胸部中弹。那家伙必定是个白痴,一个‘白痴’!他能怎么办?他无法往前开;他与迎面而来的车子已经几乎碰在一起了。而他也无法倒车,因为大马路上车水马龙。于是他就弃车而逃。

“艾德华,我在事发后十分钟赶到现场。街上人满为患,人行道上站满了人,他们目睹山缪倒了下来。我发誓,我们必须将那家伙‘连拖带扯’才能带离现场。如果当时有人有绳子,他早就被吊死了。我从来没有看过群众如此义愤填膺,如今我一想到都会不寒而栗。当然,问题就出在那家伙在密歇根,或伊利诺,或什么地方,还有一件被通缉的案子。即使山缪曾要求他出示身分证——就我对山缪的了解,我怀疑他会这么做——那家伙顶多也只会面对三至五年的徒刑,或许更少。就因为他一时情急,我折损了辖区中最杰出的巡逻警察。”

狄雷尼神色肃穆的点点头,起身再斟酒,在自己的杯子内添冰块。然后他再与索森面对面坐着。

“就是这么回事,”他说。“不过那与麦兰案有何关连?”

“这个……”索森说。他深吸了口气。“山缪有个儿子,埃布尔纳·布恩,也在局内当警察。我对他特别照顾,我想这是我欠他的。埃布尔纳·布恩。他如今已经是刑事组的小队长了。你认识他吗,艾德华?”

“埃布尔纳·布恩?”狄雷尼蹙眉说着。“我约略记得。大约六呎一吋。一百八十膀。淡棕色头发。蓝眼眸。手长脚长。笑容可掬。有点驼背。脚踝及手腕看来好像是由他的衣服内冒出来的。左颈有道白色疤痕。阅读时要戴眼镜。是他吗?”

“约略记得?”索森嘲讽他。“我有你这种记性就好了!就是他,艾德华,你得照应他一下。或许那孩子当警察是想要为父报仇,或是证明他和他老爸一样行,或是证明他比他老爸‘更行’。可能有感情因素。反正,我一直盯着他,也尽力帮他。那孩子表现也很出色,终于升任小队长,大约两年前他们让他指挥一个凶杀案的项目小组,在正规单位工作量太大或有重大刑案时负贵协助侦办。”

“他们的表现如何?”狄雷尼问。“这个项目小组?”

“仍在评估中,”索森说。“不过我不认为他们能继续维持下去。正规单位嫉妒得要命。可想而知。反正,埃布尔纳·布恩掌控这个小组,一年之后,他的绩效卓著,侦破了一些重大刑案也获得许多协助。然后他开始酗酒,很严重。他的小组替他掩饰了一阵子,随后终于是纸包不住火。我已经尽力了——咨商、医师、精神科医师、戒酒协会等等——但都起不了作用。艾德华,那孩子正在设法戒酒。我知道,他真的在‘设法’戒酒。如果他再堕落一次,他就玩完了。”

“你要派来协助我侦办这件麦兰案的就是他?一个酒鬼?”

索森轻笑了一声。

“猜对了,”他说。“我想我们可以借着持续在侦办此案,给邦斯·萧宾一个交待,即使最后是徒劳无功。同时,我可以让埃布尔纳·布恩因为另有任务离开办公室,或许他可以再振作起来。值得一搏。即使他再度贪杯,有谁会看到?除了你。”

狄雷尼诧异的望着他。或许,他想,这就是索森成功的秘诀。你操控别人,不过你也告诉他们你为什么这么做以及怎么做。别人被他的坦诚所惑,无法抗拒那湛蓝如冰的眼眸,都会同意照他的话做。听起来那么顺理成章。

“我今晚好好考虑一下,”他又说了一次。

两小时后,他与蒙妮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已经关了。他们啜饮着没有咖啡因的咖啡。他将伊伐·索森副局长所说的话毫不保留告诉她。几乎一字不漏。

“你觉得如何?”他说完后问道。

“他是个酒鬼?”她问。

“埃布尔纳·布恩?据伊伐所言似乎是如此。或许即将成为酒鬼。不过那不重要。如果布恩出了纰漏,他们会派别人取而代之。问题是,我该不该接?”

“你想接吗?”

“我不知道。一方面想接,一方面又不想接。我很想查出杀害麦兰的凶手。人命不该这样被残杀,然后凶手又逍遥法外。那是天理难容。我知道那听起来太过简单了,不过我就是这么觉得。我的天,如果……嗯……另一方面,我已经退休了,那是局里的棘手难题,没我的事。然而……你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