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的眼泪(第6/7页)

朱先生稍微恢复了一点儿冷静,回答说:“不可能的,上吊并不是普通的勒颈死亡,它常常是由于输往脑部的血液被阻断造成脑内缺氧而致死。所以一般来讲,人在上吊的一瞬间就会失去知觉。这种自杀方式往往被认为是无痛苦的,未遂率极低。除非有别人解救,否则,一般自杀的人根本不可能自行解脱出来。”

“那你的意思是他们把龚洋藏起来了?可是,我们的眼睛刚才被迷住也不过短短的一两分钟,他们能做到把人抱下来,再把现场重新布置好吗?就算能做到的话,他们又把龚洋藏到哪里去了呢?这屋里可是家徒四壁,什么藏东西的地方都没有呀!”

“可恶!我刚才想第一时间去搜查他们藏人的地方,可是那茅屋周围一个人影、一处可疑的地方都没有。”朱先生丧气地捶了下拳。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兔子小姐强打精神道,“咱们还是赶紧通知乡亲们,一起找龚洋吧。”

整整大半夜的搜寻,一无所获。

老百姓当中开始传言四起:“龚洋触怒了上天,成了恶鬼,所以连尸首都没有留下。”

朱阿婆伤心地坐在斋堂门口,嘴里一直念叨着:“让你们不要再惹是生非,不要触犯上天……为什么你要那么傻啊?你这样去了,都见不着你娘啊!”

朱先生和兔子小姐坐在屋里头,都板着脸,默不作声。一夜的搜救已经让他们筋疲力尽,但他们心里却仍然期待着奇迹的出现。

“龚洋上吊的那个情景一直在我脑海里翻腾,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兔子小姐可怜巴巴地望向朱先生。

“是的,很不对劲。”朱先生似乎跟她想到了一起,“那张方凳翻倒的样子,龚洋最后嘴唇翻动想说话的模样……”

两人又陷入一阵沉默。

整件事情从灰袍男特意把他们两人叫过去,让他们亲眼目睹龚洋上吊,再到弄起一阵大风阻拦他们的脚步,这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一个预谋好的阴谋,可是他们目前只有模糊的概念,而不见真相的轮廓,更别提诡计本身了。

突然,朱先生的眼眸闪动了一下:“问题也许出在那张翻倒的方凳上!你还记得吗?那张方凳翻倒的时候,龚洋的腿好像没有动……”

兔子小姐使劲地回想当时的一幕,也发现了异样:“我说怎么不对劲呢,一般上吊都要用腿蹬开下面的凳子,可他的凳子却好像是自己翻倒了一般!”兔子小姐激动地站了起来,“难道他根本就不是自杀,是被那帮人用什么法子把方凳给弄倒了?”

朱先生点点头,说:“是啊!那场景简直就像给我们表演的一场魔术秀。我想,他们应该是先把龚洋打晕,然后把他的脖子套进白绫里,下面搁上方凳,借助白绫的力度龚洋能暂时直立着,好像要自杀的模样。待我们走近一些的时候,躲在屋子侧面或者背面的同伙就用细绳把方凳拉倒,龚洋的‘自杀’就这样伪装完成了。而他们之所以要把尸体弄消失,就是为了不让我们发现他们伪造龚洋自杀的蛛丝马迹。”

“这样讲完全说得通,但是,这需要有人在茅屋附近配合,比如拉线弄倒凳子以及把尸体搬走。”兔子小姐觉得推理又回到了原地,“你不是亲自查看了吗?那附近一个人也没有。”

“是的,这就是最大的问题所在。”朱先生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而且,我们对他们收回那根细绳的方法也完全没有头绪,你一直盯着茅屋的门口,没人可以从那里出入,我们所看到的方凳上面也干干净净,一个线头都没有。”

他们的推理再次遇到了瓶颈,兔子小姐感到心烦意乱,伸了个懒腰大叫道:“啊……我不行了,兜了一大圈,总是转回到原点。怎么样才能像翻咸鱼一样,让案子翻个面呢?”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朱先生的眼皮猛然向上一抬,一股莫名的力量把他整个人从椅子上拽了起来。他两眼放光地看着兔子小姐,就像哥白尼发现原来地球绕着太阳转一般,“我知道龚洋在哪里了!整个消失的诡计已经完全被我看穿了。涂小姐,你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女孩,居然能说出如此精妙绝伦的话来。”

说完,他立刻披衣出门,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兔子小姐尚未明白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逼近凌晨,山里的雾气也越来越重。行走在空荡荡的山顶,总让人身上有种发毛的感觉。兔子小姐跟在朱先生屁股后头,小手不停地去拉朱先生的衣角。终于,他们走到了茅屋跟前。

“你是说龚洋还在里头?”兔子小姐依然无法相信刚才从朱先生那儿听来的结论。

“是的,刚才事发之后我们就立刻组织人搜山,所以他们应该还来不及处理掉尸体,而这个地方恰恰是藏匿尸体的最佳地点。”朱先生说道,“龚洋从这里莫名消失,又被我们仔细检查过一遍,没人想到他们还把尸体留在这里。”

“但是不可能啊!刚才我们一起仔仔细细地检查过,里面没有藏人的地方。”

“你有没有想过,这间茅草屋里为什么如此空旷,一件家具物品都没有呢?”朱先生循循善诱地说道。

“大概因为这儿没有人住吧!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人眼做距离判断的依据,其中之一便是物品摆放的层次感。这间屋子里只有一张方凳,也就让我们很难判断它真实的大小和深浅。”朱先生在门口踱来踱去,“当我检查完茅屋的四周,再走进屋内的时候,就产生了一种‘屋子怎么比看起来要窄小’的感觉。可惜我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没有深究。”

“你说的这一堆,我怎么听不懂呢?屋子窄小怎么了?跟龚洋的消失有什么关系呢?”兔子小姐皱着眉头,颇为不满。

朱先生拉起她的手,快步走向屋背后。“听好了,现在你也许会看到一些你不想看到的东西,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兔子小姐心里明白,那所谓的不想看到的东西应该就是龚洋的尸体,她郑重地点了点头。

朱先生的手扒住一堆茅草,使劲向里面推去,那面茅草墙居然动了起来。原来这只是一扇用茅草做成的门,当门关上的时候,由于茅草的掩盖,看起来就是一堵墙。

而此时此刻,在敞开的大门边上安静地躺着的正是龚洋,他舌头向外吐出,已经气绝身亡。

“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这间茅屋的结构很不简单,它是由两小间大小不等的屋子构成的,中间有墙隔开,各自有大门。”朱先生解释道,“一开始我们见到的是小的那间茅屋,因为离得远,所以很难判断它究竟有多深多大。躲在茅屋旁边的人通过细绳拉倒方凳,把龚洋吊在空中,然后再利用大功率风扇刮起黄沙,让我们睁不开眼,以便他们趁机偷梁换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