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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取而代之的是汗流浃背的羞愧与悔恨。一想到要让别人看那封信,你就无法忍受,对不对?会因此触发你无法控制的连锁反应。关于布卢姆的说法,关于我的说法。太过分了。你是在保护我们,我们三个人,你当然是。你跟阿诺德讲过吗?当然没有。有的话,他会尽量劝你别再追查下去。

贾斯丁逃脱这种温和的理解方式。

太温柔了。特莎的作风比较强硬。而且在她脾气一来的时候,更加难缠。

想想看律师的头脑。想想看冰冷的实用主义。想想看非常强硬的年轻女子,逼近猎物,准备捕杀。

她知道自己鲜血开始沸腾起来。恐吓信证实了这一点。别人没有威胁到你,你不会发出恐吓信。

如果在这个阶段大喊“犯规!”,等于是向当局自首。英国政府束手无策。他们没有权力,没有管辖权。我们惟一的希望是将恐吓信交给肯尼亚当局。

不过特莎对肯尼亚当局没有信心。她经常反复说,她相信莫伊的帝国触角遍及肯尼亚生活的各个角落。特莎的信心和她的婚姻职责一样,不论好坏都投资在英国人身上:看看她私下投奔伍德罗就知道。

如果她向肯尼亚警方求救,她就得提出敌人的名单,不管是真正的敌人还是潜在的敌人都算在内。她追查大刑案的努力会因此而功亏一篑。她的追查行动会因此被迫喊停。她绝对不会那么做。大刑案对她来说,比她自身的性命还要重要。

对我来说呢,也一样。比我的生命还重要。

贾斯丁一面拼命恢复平衡感,视线此时落在一个手写的信封上。是稍早前他仓促从特莎在内罗毕的工作室桌子的中间抽屉拿出来的。从同一个抽屉中,他也找出了岱魄拉瑟的空盒子。信封上的笔迹似曾相识,却又不太熟悉。信封已经拆开了。里面有一张折叠好的英国政府蓝色信纸,字迹匆忙,内容充满了仓皇与激情。

我亲爱的特莎,我对你的爱胜过其他人,永生不渝。

这是我惟一坚信的意念,也是我惟一自知的概念。你今天对我态度很差,不过并没有比我对待你的态度还差劲。我们两人今天讲话时都身不由己。我热爱你,崇拜你,超过我能控制的地步。如果你准备好了的话,我随时奉陪。让你我抛开彼此荒谬的婚姻枷锁,随你想到什么地方我都愿意,只要你一开口我们立刻就走。如果要到天涯海角,能走得越远越好。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然而,这一次的签名却没有省略。执笔人以清晰鲜明的字体签了名,大小与恐吓信相仿:桑迪。我的名字是桑迪,这人表示,你想昭告全天下随便你。

日期和时间也注明了。即使是在热恋癫狂的境界,桑迪·伍德罗仍然是个有良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