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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事务所因此在此忠告阁下,未来若阁下或与阁下共事者针对此问题再度来信,无论对象是三蜂之家或是其他单位,本事务所将视之为对此一高度获得认可的产品进行之恶意诋毁,有损产品经销商三蜂之家内罗毕的商誉与声望。如果发展至此,本事务所在该公司委托下将全力提出法律行动。

谨此……

“老弟,占用几分钟,可以的话。”

讲话的人是蒂姆·多诺霍。老弟是指贾斯丁,事件经过则在贾斯丁本人的回忆中重演。大富翁游戏经表决暂停进行,伍德罗的两个儿子匆忙赶去上已经迟到的空手道课,格洛丽亚则从厨房倒些饮料来。伍德罗气冲冲地赶回高级专员公署。因此只剩下贾斯丁和蒂姆两人,面对面坐在庭园桌边,周遭是数百万玩具钞票。

“为了所有人好,不介意我大胆直言吧?”多诺霍压低嗓门,不让声音传送到不应到的地方。“如果非说不可的话。”

“非说不可。老弟,是有关这件难看的宿怨。是你亡妻与肯尼K之间的过节。直捣驻地,可怜的家伙。三更半夜打电话。在他的俱乐部里留下一些很无礼的信件。”

“你在讲什么,我听不懂。”

“你当然听不懂了。这并不是什么聊天的好话题。特别是在有条子的地方。我们的建议是,掩盖起来,当做没看见。事不关己。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敏感时刻。包括肯尼在内。”他的口气转变,“你节制忍耐的表现令人赞赏。对他,真是无限景仰,对不对,格洛丽亚?”“他是彻头彻尾的超人,对不对,贾斯丁,亲爱的?”格洛丽亚一面同意,一面放下金汤力的盘子。

我们的建议,贾斯丁记得,视线仍逗留在来自律师事务所的信件。不是他的。是他们的。

特莎给汉姆的电邮打印如下:

小天使:我在三B的秘密消息来源发誓说,他们的财务状况比任何人透露的还要严重一百倍。

她说公司内部有谣言说肯尼K正在考虑抵押全部非制药类的生意给南美洲波哥大一家没名的连锁企业!问题是:他能不能在没有事先告知股东的情况下卖掉公司?我对公司法所知比你更少,所以不用多说了。你不解释的话我就完了!爱,爱,特莎。

然而,汉姆没有机会解释,就算是在当时或是稍后有能力解释也是枉然,贾斯丁也一样。一辆老爷车铿锵作响开进车道,之后门口传来如雷的敲门声,让贾斯丁跳起来,从囚犯的窥视孔内向外看,看到艾米利奥·德洛罗营养充分的五官正对着门边。他是本教区的神父。面带怜悯关怀的表情。贾斯丁打开门。

“贾斯丁先生,你在做什么?”神父以歌剧的大嗓门吼着,拥他入怀,“为什么要让我从出租车司机马力欧那里听说你哀伤过度精神失常的事呢,把自己关在别墅里,还自称是瑞士人?如果神父不能陪伴痛失亲人的教友,如果一个父亲没办法慰藉受到打击的儿子,看在上帝的分上,要神父做什么呢?”

贾斯丁喃喃说了一些需要独处的话。

“可是你却在工作!”——他瞥见贾斯丁背后一堆堆文件,散放在油房里。“连现在这个时候,在节哀期间,你还是在为国效命!难怪大英帝国比拿破仑时代的版图还大!”

贾斯丁胡乱说了一些外交官的工作永不休止之类的话。

“跟神父一样啊,我的儿子,就跟神父的工作一样啊!如果有一个人信了上帝,就有一百个人不信!”他靠近贾斯丁,“可是啊,小姐她可是信徒,贾斯丁先生。和她贵妇母亲一样,她们再怎么辩解也没用。她们对同胞奉献这么多爱,怎么可能对上帝置之不理?”

贾斯丁设法将神父从油房门口赶走,让他坐在冰冷的别墅客厅里,墙壁上是性早熟的天使图案斑驳壁画,强递给他一个杯子,然后再倒一杯曼泽尼家族酿造的葡萄酒,自己也端着一杯啜饮。他接受了好心神父的保证,知道特莎安然投身上帝怀抱。神父表示即将在下一个圣徒纪念日为特莎举行追思弥撒,希望对教堂重建基金鼎立相助,也希望他捐款维修岛上雄伟的山顶城堡,因为该城堡是中古意大利的名胜之一,学术探勘人员与考古学家一致认为,除非在上帝旨意下加强城墙与地基,该城堡很快就会倒塌,贾斯丁也无异议表示同意。贾斯丁将好心的神父护送到车前,为了不多留他,被动接受了他的祝祷,然后才赶紧回到特莎身边。她双手叉在胸前,在等着贾斯丁。

上帝如果存在的话,怎么会允许无辜的儿童受苦受难?我拒绝相信。

“那我们为什么要在教堂结婚?”

是为了融化上帝的心,她回答。

贱婆娘。别再同你那个黑鬼医生鬼混了!

滚回你那个窝囊太监老公身边,乖乖听话。

马上停止管我们的闲事!不然你会死得很难看。

郑重保证。

他双手发抖,拿着这张素白的打印纸,而纸上的信息并不打算融化谁的心。上面的字体全部是粗黑大写,每个字母都有半英寸高。签名省略,不令人惊讶。拼写则完美无缺,倒很令人惊讶。对贾斯丁造成的震撼极为强烈,责怪意味浓厚,谩骂得狗血淋头,让他吓了有几秒钟的时间才想到要跟她大发脾气。

你为什么不跟我讲?为什么不给我看?我是你丈夫,应该要保护你才对,是你的男人,是你另一半呀!

我放弃了。我松手了。你收到一封以死要挟的恐吓信,从信箱里拿出来。你打开来。你看了——一遍。呃!然后如果你像我一样,会把信拿开来,因为内容恶毒恶心得让你不希望信纸接近自己的脸。不过你又念了一遍。然后再看一遍。一直到你熟记了内容为止。就和我一样。结果呢,你怎么办?打电话给我——“亲爱的,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赶快回家好吗”?跳上车?以救火车的速度开到高级专员公署,拿着信在我面前挥舞,要我大步去向波特报告?才怪。才不是这样。你和往常一样,自尊心第一。你没有让我看信,也对我守口如瓶,也没有烧掉。你当做是秘密。你划分机密等级后归档处理。深藏在禁区办公桌的抽屉里。你处理的手法,跟你嘲笑我的做法一样:你归档到其他文件里,收藏起来。如果我以这种方式来处理,会被你嘲笑为是望族的谨慎心态。收到了这封信后,你怎么跟自己交代——怎么跟我交代——任谁都猜不到了。只有上帝知道你在内心如何对待这封信,不过那是你自己的事。所以,谢啦。多谢你,可以吗?多谢你将同床异梦政策实行得如此彻底。漂亮。再次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