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警方的介入(第3/5页)

关于“仇人”一说,得到了证实。

小区的保安向小宋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就在赵三文死亡的前一天,他跟一个胖家伙在花园的喷水池里大打出手,三名保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弄得浑身湿透,才把两人拉开。从当时的状况看,胖子显然不是赵三文的对手,被打得满脸是血。

两个男人打架,不是为财,就是为女人。

据保安说,肯定是后一种,因为他们亲耳听见赵三文骂骂咧咧:

“……要我放弃诺诺,做你的大头梦!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呸!”

临走,他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又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壹百元人民币,交给一名保安,大概算医疗费。

赵三文扬长而去,保安叫了一辆出租车,把鼻青脸肿的“癞蛤蟆”送到附近一家地段医院,拍了一张X光片,化验了小便,其间,保安问伤者要不要报警?对方坚决摇头。

除了一点皮外伤和轻微的脑震荡,伤者并无大恙,剩下的一百多元钱他给了保安,算是小费,一瘸一拐走了。

事情的经过大致就是这样。

警方很快找到了这名当事人——阿壶,讯问了相关事宜,浦宏鸣发问,小宋笔录。

问:你和赵三文是什么关系?

答:我们并不认识,只不过我们同时喜欢上一个女生。

问:你怎么知道他家的住址?

答:那天他去星巴克肇家浜路店接诺诺下班,他们去附近的“嘉华海兴”影城看了电影《终结者3》,然后在楼下的麦当劳用餐,我就尾随他们,之后他们分手,各自回家,我在路边叫了一辆载客摩托车,跟着三文的车,就这样,知道了他家的住址。

问:你去找赵三文的动机是什么?

答:跟他谈谈,让他知道,我也喜欢诺诺,我要跟他竞争,让他有个思想准备,君子先礼后兵。

问:谁先动的手?

答:是他。

问:伤得厉害吗?

答:还好,有点头晕,回家还呕吐过,估计是脑震荡。

问:赵三文出车祸的那天晚上,你在哪里?

答:在工作室,做我的发明。

问:几点到几点?

答:晚上八点后进入工作室,一直弄到次日凌晨两点,我有夜间工作的习惯。

问:有目击证人吗?

答:我叫过“永和豆浆”的外卖,一只咸糍饭、一杯冰豆浆,还有一份猪扒套餐。

问:外卖是几点钟送来的?

答:十一点半左右吧。

……

小宋认为,阿壶有作案时间,亦有作案动机。

“你的意思是,赵三文从门上的猫眼,或者从电子监控门的屏幕上看见了来找他复仇的阿壶,所以不敢开门,不敢下楼,而用速降器攀阳台逃走?”

浦宏鸣抽着七星香烟问小宋,小宋点了点头。

“可是……”浦宏鸣吐出一串烟圈,接着说,“两人曾有过一次交手,阿壶被赵三文打得一败涂地,应该是阿壶怕赵三文才对吧?怎么会是赵三文看见阿壶就落荒而逃呢?”

“这个嘛……”小宋挠着头想了半天,迸出一句话,“也许阿壶没有空手而来,拿着一只汽油桶和一支番仔火!”

小宋最近在看连续剧《台湾霹雳火》,学会了这句话。

浦宏鸣哈哈笑了。

“你也看过车库的录像带,当时阿壶并没有进入车库呀,赵三文朝大切诺基的车窗上看了一眼,之后摩托车才失控,他总不会看见了番仔火和汽油桶吧?”

浦宏鸣也学会了说这句。

4

三文的葬礼在一个清冷的下午举行。

由于北方一股冷空气的来袭,气温骤降了五度,人们纷纷在T恤外面披上了外套,爱漂亮的女孩们不得不把凉鞋收了起来,脚趾头露在外面实在有点冷嗖嗖。

天空中飘着细小的雨丝,大家依次在三文的墓碑前放下一支洁白的百合,低头表示一下哀思,就这么简单。

这家名叫“万安福寿”的陵园,在苏州的东山镇,抬头就见烟波浩渺的太湖,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归宿。

上海人的骨灰,很多安葬在毗邻的江苏、浙江一带,这里地大物博,山清水秀,堪称是大上海的后花园,后花园里埋了不少的骨灰。

每年清明节,浩浩荡荡的扫墓大军绵延几十公里,通往墓区的每一条公路都挤得水泄不通,由此形成了一道特别的扫墓风景。

自始至终,赵叁德没有掉过眼泪,右手握着左手的手腕,两片嘴唇紧紧抿着,好象在限制自己的呼吸,相比之下,在参加葬礼的人中,有些与赵叁德所在的A银行有贷款业务的,看他们满脸悲伤的样子,分不清死者到底是谁的亲属。

诺诺默默站在人群的后面,在她身边,是阿壶。

当诺诺把三文的葬礼日期告诉他时,阿壶只说了一句:“我陪你去。”

诺诺没有拒绝。

一路上,诺诺一言未发,三文担心她对自己有误会,认为有必要澄清一下事实,就说:“三文的死跟我没关系,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

诺诺抬起头,用一种迷惘的眼神看着阿壶,轻轻点了一下头,说:“葬礼结束后,我想跟你谈一谈,关于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大概是指三文的死吧?

听诺诺的口气,好象掌握了什么情况。

只要她不对我有什么猜忌就好……

阿壶这样想着,被三文扁过的地方,仍然隐隐作痛。

参加葬礼的人们开始散去,有的抽烟,有的用手机,三三两两走向停在外面的一辆大巴士。诺诺慢吞吞地走在最后一个,初秋的风吹在身上,隐隐的有些凉意,她感觉眼眶里湿湿的,眼泪在噙着,只是没有掉出来。

她想,自己一定是爱上三文了。

诺诺被赵叁德叫住了。

之前,赵叁德只见过诺诺的照片,照片插在三文的钱包里,赵叁德知道,花心的儿子能把一个女生的照片带在身边,一定是真的喜欢她。

诺诺也见过赵叁德的照片,他们一家三口的合影,是三文用的那台DELL电脑的屏幕墙纸。

“我明天会去三文那里,收拾他的东西。如果你想拿点什么留作纪念,就过来吧。”

赵叁德尽量说得简单些。

“谢谢伯父,我正好想拿几样东西。”诺诺这样回答。

赵叁德点点头,转身走了。

在这片无尽的墓碑里,五十四岁的赵叁德,已经为自己定购好一块墓穴,就在儿子的旁边。

在回上海的路上,阿壶的嘴张开呈O形,没有合拢过,因为诺诺把那幅画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他。

“你认为三文的死跟一幅画有关?”

诺诺摇了摇头:“我无法断定,这两件事情都来得太突然,太不可思议,它们几乎发生在同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