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之死(第4/6页)

“那么,你知道他们究竟又是怎么结下的芥蒂吗?”

“当然,那只不过是我的一种感觉。”曾英忽然又改口否认说,“也许……其实并没有什么。”

何钊一想,也对。像这种事情,一个下人又怎么能说得清楚呢?于是他宽和地一笑,不再追问了。

从周家出来,他们顺路去银行查问了一下,发现周家这位老大并没有撒谎,他账户里的存款从来都没有超过五位数,当前的存款还不足2万元。

回到局里以后,何钊拿出随身携带的录音机,把自己与周家兄弟的对话又仔细听了一遍,听完关掉录音机,开始沉思起来:是啊,从事情的表象来看,周家的老大很有可能是谋杀邓彬,从而进一步杀死白小强的凶手,但他在讯问时的表现,他的种种叙述,以及他的经济状况等,又都一再让何钊否定了这一可能。然而,一旦排除了他的嫌疑,就要去寻找另一名犯罪嫌疑人,那一名嫌疑人又可能是谁呢?

他不觉叹了一口气,摇头对赵忆兰说:“看来你的判断有误,这周家老大好像不是那份遗嘱的伪造者。他对公司的那些股份不感兴趣,再说,他也没有钱去雇佣凶手。”

“如果不是他,那又会是谁呢?总不会是老二吧?”赵忆兰说。

“当然,按常理说,老二是绝对不会去伪造那么一份不利于自己的遗嘱。不过……”

“不过什么?难道还会有第三种可能……”

“等等,你说是第三种可能?第三种可能……”何钊一边说一边用手拍打着脑门,苦苦地思索起来。他想着想着忽然两眼一亮,点头说:“对了!是不是有这种可能,那就是老大、老二两人都没有伪造,那是一份老爷子留下的真遗嘱。”

“什么?您说那是一份真遗嘱?”

“对!就是真遗嘱。”何钊语气坚定地说,“只是有人把两名证人的签名描粗了一点,从而便在法庭上轻而易举地把它定为假遗嘱,加以废除了。”

“天呐!竟然有这样的作案者,真是不可思议。”赵忆兰说。

“是呀,这简直有点匪夷所思。”曾志刚也颇有同感。

“然而现在,我们又怎么去证明这一点呢?”赵忆兰又问。

“现在,周老爷子与邓律师都已死去,司机与小保姆的签名又在法庭上被否定了,留给我们的路子就只剩下了一条,那就是重点对周老爷子进行调查,查他生前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废除原来的老遗嘱,改立一份新的遗嘱。弄清楚了这一点,那份遗嘱的真假也就不难分辨了。”何钊说。

“周老爷子刚死没几天,他的两个儿子又忙于打官司,老爷子的东西一定没有人碰过……”曾志刚沉吟着说。

“不错!我们可以去查一查老爷子的遗物,比如说电脑、笔记本、信件什么的,也许能从中发现什么线索。”心有灵犀一点通,赵忆兰立即抢着说道。

何钊笑了,说:“那还等什么?立即就去!”

老二周建民去公司上班了,老大周建新因为心情不好没有去乐队,在家闲着。

这一次,老大却非常配合。他热情地把他们领进老爷子的书房和起居室,说:“父亲的东西都在这里,你们随便看。我就不奉陪了。”

他们立即动手,迅速查看起来。

何钊首先打开老爷子的电脑,仔细搜索起来。他搜索了半天,查完了所有的分区,也没有找到需要的东西,接着便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东西上面。没有日记,也没有笔记本,虽然有一些信件,但都是商业上的请柬、邀请函什么的,毫无价值。他正感到有点失望,忽然听到赵忆兰兴奋的呼叫:“老师,这里有一沓旧情书,大概是早年他妻子写给他的,所以一直珍藏着。”

何钊走过去,打开几封信仔细看了看,指着信后的署名说:“春梅,这是他妻子的名字吗?”

“没错,他的第二任妻子,老二周建民的母亲就叫姜春梅。她已经于五年前去世。”赵忆兰回答说。

“不对呀。”何钊仍然有些怀疑地说,“如果这些信都是写给周老爷子的,那么收信人就应该是周天佑,可是这每一封信的抬头写的都是定坤。”

“也许,老爷子早年用过这个名字吧?”赵忆兰也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周家的老大不是在家吗?把他叫来问一问,不就知道了。”曾志刚说。

周建新很快就被叫来了。

“问你一件事:你知不知道有一个名字叫作定坤的人?”何钊说。

“你问的是康定坤吧,他是父亲的一位朋友。”周建新问答。

“你妈妈与他也很熟悉吗?”何钊又问。

“康叔生前常来我们家,是家里的常客,后妈当然也与他非常熟。”

“生前?你是说康定坤已经死了?”

“是的。康叔已经于两个月以前逝世。康叔终生未娶,没有后嗣,还是父亲去替他办的后事。”周建新说。

“原来是这样。”何钊点点头,停顿了一下,又问,“还有一个问题:你还记得你父亲与你后妈是哪一年结的婚吗?”

“我五岁那年的冬天。”

“你现在的年纪是……”

“二十八岁。”

“那么说她是1989年嫁给你父亲的。你不会记错吧?”何钊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

周建新笑了,说:“绝对没错。那年我为此事还大闹了一场,赌气两餐没有吃饭。”

周建新一走,何钊立刻一拍手中的信札,兴奋地说:“这就对了。这一些情书,肯定是老爷子在为康定坤办理后事时发现的。而写信的日期,却又都是在他妻子与他结婚之后,也就是说他的这位好友与他的妻子一直背着他在私下偷情。若不是两个月前偶然发现了这些书信,他恐怕至死都不会知道他的朋友与妻子对他的背叛。”

“是呀,这对老爷子肯定是一个很大的打击。”曾志刚说。

“可是,这毕竟是许多年以前的旧事,况且这两个人都已经死了。”赵忆兰说。

“不!这对老爷子来说,却是刚发现的事。面对如此的奇耻大辱,你们说,老爷子会有什么反应?”何钊说。

“肯定是非常气愤。”曾志刚说。

“气愤之余呢,还会有什么反应?”

“也许还会勾引起他的种种怀疑,搜索回忆妻子以往的种种可疑之处……最后,甚至还有可能怀疑到自己的儿子。”曾志刚回答说。

“就是这样。”何钊说道,“你们谁知道老爷子生前常去的是哪家医院吗?”

“我知道,是广慈医院。那是我市一家著名的私家医院,医院设备好、等级高,有许多医术高超的名医。”

“你立即去一趟那家医院,查一查老爷子是否去那里做过亲子鉴定。我与曾志刚留在这里,再查看一下其他东西,一个小时后回局里碰头。”何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