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悲鸿妙绘李根源(第3/3页)

现在掩映在绿荫丛中的小王山小学,原名阙茔小学,是一九三一年根源创办的。教室门前有一口井,名曰“罔极泉”,是办学前一年开浚的,也就成为遗迹。那时,在这小学读书的有—位金云良,今尚键在,擅文翰,缅怀师门,撰写了《李根源与小王山》一文,足补李希泌所写的挂漏,并把题名题诗列为一表,也是一位有心人哩。那本《吴郡西山访古记》,我最近向图书馆藉来,始得寓目。书为线装本,为日记体,凡五卷,《虎丘金石经眼录》《镇扬游记》附在其中。题签出腾冲李曰垓手笔。末有根源识语:“此书为余今岁游览所经,随笔记录,疏舛知所不免,未敢遽出问世。乃上海泰东图书主人赵君南公强索刊印,辞不获已,尚冀海内鸿硕,匡教是幸。”冠金鹤望一序,略云:“公之载酒买艇挟两健仆而西也,太夫人亦不之知。荒山破寺,披榛丛,剔藓迹,甄录宋以来石刻无遗。历访先贤兆域百余所,凭吊其松楸,其或幽隐芒昧,则谘于亭长野老,证以史志,相以阴阳,间得佚石于畦陇间,于是韩襄毅、徐武功、董香光、钱湘舲、王惕甫、曹秀贞夫妇诸墓,近百年来文人学士,课虚叩寂于荒径穷谷,茧足不知其所往,一旦骨脉呈露,昭晰无疑。其尤久且远,如吴朱桓、梁陆云公、钱氏元璙佳城幽壤,绵历纪祚,亦复披豁以诏当世,公之功于是为勤。”其他题辞者,尚有张一麐、赵石禅、孙光庭、亢维恭、陈荣昌、王佩诤、何秉智、方树梅、吴荫培、彭云伯、费树蔚、周迦陵、李希白、陈直、李维源、尤宾秋、卧云法师等,珠玉纷披,均极可诵。他访古凡二次,第一次是一九二六年四月十二日到四月三十日,第二次是同年五月二十四日到三十日,共计二十六天。当时交通颇多阻塞,每天寻访的往往有五六处之多,很为劳累。晚上在船舱灯烛下,涉笔记载,动辄至三鼓始息。他为了访寻那著《治家格言》的朱柏庐(用纯)之墓不得,乃辗转访得吴县生员程敬之的儿子叔渔,盖柏庐墓被人所掘,而敬之出以阻止的。便请叔渔为导,买舟泊周家圩,步行里许,由权墩登山,得见墓穴,土已削平,无复隆然之概,他即斥赀为之整葺。又访经学家惠栋(定宇)之墓不得,归求惠氏后裔亦不得,而张一麐偶遇惠而溶,知为惠栋的六世孙,以告根源,始由而溶导往光福镇倪家巷村南百步,地广二亩,尚有祭台,乃设香花瞻拜,以志敬仰。

根源自己也擅书法,具北魏体,朋好求书,他立即应付,很随和。有时村民及田舍郎请他挥毫,他从不拒绝,甚至主动写了联对,亲自送到野老们的陋室中,谈生活,话桑麻,野老也忘掉了他曩时是显赫一时的国务总理,留他吃饭,佐饭的都是什么荠菜、马兰头、金花菜,他笑着说:“这些时鲜蔬菜,比鱼羹肉脍,胜过多多,我是很配胃口的。”我喜罗致书画扇,颇以没有李根源的手迹为憾。一天在丁闇公的后人丁柏岩处,看到一柄根源的隶书扇,最为珠联璧合的,一面为马树兰的花卉,澹雅清疏,得无伦比。马树兰为根源的夫人,这柄夫妇合作扇,尤为可珍可贵,我和柏岩相商,卒由柏岩割爱让给了我,作为纸铜瓶室长物了。

根源的后人,有挹芬、希泌等。希泌是他第五子,孝思不匮,以父亲著述,久已绝版,最近把根源在不同时期的文电、题跋及研究云南金石文章,共一百七十篇,总计三十万言,请缪云台作序,楚图南题签,名《新编曲石文录》,由云南人民出版社刊印问世。这是民国史料,也是地方史料,更是南社史料,因他老人家也是籍隶南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