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3 阿曼达(第2/3页)

“我为此很沮丧,你别误会我的意思,这不是她第一次自杀,她这次伤得也不是那么严重……不是伤势垂危那种情况。当时我在家里,她知道我会救她。”

“她知道我们的事儿了,对吗?她不能控制自己,她需要你待在家里,想引起你的注意。”

“我们的事儿和她自杀无关,阿曼达。她不知道我们的情况,她不可能知道的,相信我。支持你事业的钱来自于她根本不知道的一个账户。我用了另外一个电话和你联系,她根本就没见过我这个电话。她不到纽约城来的——她害怕这个城市。”

“也许她雇了一个私人侦探。”

他摇着头说:“她不会考虑我的事儿,她考虑的是她自己。”

“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他看着我,犹豫了一下,发出一声哀叹,想让我明白,对这事我如果全不知情可能会更好。

“她有精神疾病,”他说,“她是两极性患者。”

“两极?你的意思是她有时抑郁,有时狂躁?”

他点点头说:“她试过鸡尾酒疗法。医生给她开了不同的药,还有特殊的饮食要求,甚至是电击……都没什么用。我对此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哇。”电击?医生们还在用这种方法?“天啊,看起来你的日子不好过,太难了。我很抱歉你要经历这样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但我还是不明白。你结婚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说,“她就已经这样了吗?”

他微微苦笑。“那时候,她没什么事儿。也许有时候有点儿消沉,但情况没这么糟糕。可是,第一个孩子生下来后,一切都改变了。她患上了严重的产后抑郁症。一开始她只是偶尔会出问题,但生下第二个儿子后,她比以前更抑郁了。她不想离开床或者离开房子。这持续了好几个月。”

“她没有去看神经科医生?”

“有啊,她去看了心理医生。”他在我对面坐了下来,终于敞开心扉,告诉了他第一次到莫特街我的店铺来看我并带我出去吃饭时就应该告诉我的事情。“医生给了她一种抗抑郁的药,这让她差点儿发疯。她太快乐了,陷入了狂躁。突然间,她宣布说,她要成为一名室内设计师,并开始四处走访我们的朋友,去我做过室内设计的那些人家,给他们提供服务。”

“她做得不好吗?”

“她对室内设计一无所知。她没有接受过相关培训,没有这方面的技术,根本就不知道该干什么或者怎么来做。一旦她知道客户的兴趣所在,就开始行动,她飞到欧洲去疯狂购物,随意购买昂贵的家具和艺术品,堆在某个仓库里。同时,她还经常约了客户,却没有去。她不能面对他们,不能处理好这些事。整件事像灾难一样。于是,她又陷入了抑郁。”他摇着头说,“我就像她的保姆一样,阿曼达。她根本就不知道我也有自己的需求,自己的感受。她对我的生活没有任何兴趣。大多数时候,她喜欢……我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坐在床上,望着空气发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杰夫。我很同情你,真的。但我不敢相信你居然瞒了我这么久。”原来,我一直和一个撒谎鬼在一起。

“对不起。”他说。

“我的意思是,你需要谈谈吗?”

他摇了摇头说:“我有心理治疗师,还有她的家人。”

“当然,但我想说的是,你需要和我谈谈吗?”我曾经觉得自己在和他的关系上做得很好,没有插手他和他妻子的事情,但现在我怀疑自己太自我了,完全没有发现他正遭受家庭的痛苦和需要安慰的情况。

“能够和你一起,把家里的糟心事抛之脑后,这感觉很好。心里如果都是糟心事,太可怕了。我很高兴我们都把个人的事情和家里的事情分开,没有受到影响。”

“但是我们不可能不受到影响。”也许我过去一直感觉到他的婚姻有些不妙,所以才会对此置之不理。如果我逼迫他,让他说出一切,我们就不能够再继续我们的关系了。现在问题已经出现了,再也无法忽视了。

“我尽最大耐心和她在一起,”他继续说,“我尽一切可能想要帮她。但我坚持了很多年,还是没有任何改变,没有任何成效,我也开始抑郁了。然后我就找到了你。我觉得,除了婚姻以外,我还有其他的方向。至少当我和你一起的时候,我可以逃避……可以暂时忘掉她,可以有自己的生活。”

他的话让我很受伤。“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你刚才说,没有我,你就无法忍受你的婚姻。”我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桌子对面的杰夫,“那我是什么?一个婚姻援助者?那婚姻咨询师还有什么用?人们只要走出门找外遇就好了!”

“别这样,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就是你的意思。天啊!我只是在帮助你,让你维系你的婚姻!只要我还黏着你,你就不需要离开她。可与此同时,我还有我自己的生活啊。”我戴着杰夫给的手镯,镯子像手铐一样嵌进我的皮肤。“我从来没想到这居然是一笔交易,杰夫,你知道吗?现在……我很害怕有一天我独自醒来,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真正在乎我!”

“我在乎你。你知道,我爱你,阿曼达。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不,你不会在我身边的,真的不会。她才是你首先在乎的人。她才是。她需要你,而你和我在一起,这只是一场外遇。”

“你不知道我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他直直盯着我说,“你无法想象!不经历我这样的日子,就不会明白的。”

“我知道你的日子不好过。我感到很难过,真的。但是这样不对。”我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我无法面对他。我的眼里满含泪水,就好像被某种东西击中了心房。我明白了,用不着其他人来告诉我了——不管是莫莉、心理治疗师、通灵者还是算命的机器。我知道我们的关系结束了。

“你觉得我是个欺骗她的坏人吧?”

“不,”我前额靠在玻璃上,任由泪水划过脸庞,“你是个好人,杰夫,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很久以前就可以离开她,但我一直没有。我得照顾她,我只能这样做。”

“我能理解。”

“我绝不想伤害你。对不起,我试图找到解决的办法,但似乎不可能有两全其美的法子,特别是我不知道如果我离开了她,她会怎么做。”

真相太可怕了,不能大声地说出来。能解决的办法要么是杀了她,要么是杰夫自杀。或者——如果有可能的话,如果她发现了我和杰夫的事情,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