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0 奥莉芙(第4/6页)

我摇了摇头,和安吉丽娜交换了一个鬼脸。

乔坐回到椅子上。“她太聪明了,不会喜欢我这样的无赖。Che peccato[15],有个贤惠姑娘在身边,男人才能展翅高飞。”

“够了,别胡说八道了。”安吉丽娜拉着乔的衣领说,“我要回去了,你也跟着一起走吧。”

“我也要走了。”比尔说着,站了起来。

露西也站起身来说:“一起走吧。”

乔皱着眉头,夸张地看着我。“我希望你一个人在这儿的时候,不要感到孤独。”

“别担心,我没事的。”其实,像本来计划的那样,独自享用三明治感觉会很好。天知道为什么乔看着我的时候,我什么也吃不下。

好不容易到了星期五,我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在商场干了半辈子似的。

“我的皮肤太干了,”帽子上镶了一只风尘仆仆的极乐鸟的女士说,“用什么好像都没用。”

“我这儿有一些很棒的产品能满足您的需求。”我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小盒子,“这款面霜保湿效果极好。”

“我最近从药剂师那里买来的面霜味道很难闻。”

我从盒子里拿出一个蓝色的玻璃小罐。“这款是以黄瓜为原料的,有着可爱清新的香味。”我只要做完今天的工作,就能得到宝贵的一天休息时间。

“我能打开吗?”

“不好意思,这不行。”如果一切按计划进行,我会搬到萨蒂的寄宿公寓里。

“我不明白……黄瓜?我知道它可以做沙拉,但我不能想象它可以做面霜。你能说说面霜里的黄瓜有什么用呢?”

“哦,好的,这就好像食物对皮肤有帮助一样。我每天晚上都会擦拭这种面霜,才会睡觉。”我向她保证,就好像我用得起这种化妆品一样。

“如果你能让我擦一点儿在皮肤上……”

“不好意思,这罐子是密封的,你知道这样才会卫生。如果你打开了,我们就不能把它卖给下一位顾客了。”

“但如果我回家后试了,再退货给你们。你们还是会卖不出去啊。”

她说得有道理,我却无能为力。“对不起,女士。这是我们的规矩。这罐面霜只要25美分,价格很合理。如果您买了后觉得不合适,我们商场很乐意给您退款。”

“我得考虑一下。”这位女士说完后走了。

我把面霜放回盒子里,这时,人群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西莉亚是我在霍尔女子学校里的同学。我一直怀疑她对我和黛西的友谊心存嫉妒。当她向我走来时,我发现和她一起的两个姑娘也都来自霍尔女子学校。

我站得笔直,尽可能在脸上挂满自豪的微笑,准备和她们打招呼。西莉亚直直地盯着我,或者盯着我后面在看。她们从我旁边走过。

“樱桃夹心巧克力。”安吉丽娜拿着托盘来到我柜台前。“来一个吗?我恨他们。为什么让我昨天晚上熬那么晚?我现在走在过道上,感觉像梦游一样。你还好吗?”

“好的,啊,不。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

“你看起来像看到鬼一样。”

“我觉得我才是鬼呢。刚才我认识的几个女孩从这边走过。我发誓其中有一个肯定看到了我,但她压根儿就不停下来,连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人们不会觉得我们是正常人。你只是个售货小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只是个分发礼品的小妞。当我在时装秀上表演的时候,我只是个模特,和橱窗里的模特没有区别。”

“我想可能是这样吧。”

我把那盒黄瓜面霜放进柜台时,西莉亚却匆匆走了过来。“奥莉芙·韦斯科特,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不是故意不理你。”她压低声音说:“我不想让你在其他女孩面前感到难堪,可怜的孩子。有那么多人因为这该死的股市吃了大亏。”

“我没有吃亏。只是我爸爸去世了。”

“哦,天啊,我很抱歉,我不知道。”她背对安吉丽娜,俯身对我说,“做这个工作肯定很丢脸,要和这些下等阶层的女孩一起干活。我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我必须走了,我那几个朋友还在电梯那儿等我。别担心,等下出去的时候,我们会从其他通道走的。”

西莉亚又匆匆跑开,安吉丽娜盯着她的背影说:“那个女孩真不害臊,敢这样和你说话。”

我试图一笑而过。“在她这么说之前,我还真不知道我有多么可怜。”

“我都有点儿想跑过去,在她屁股上踢一脚了。”

这时,萨蒂接待的顾客走了,她走过来问我们:“我错过什么了?”

“只是一个粗鲁的顾客而已。”我说。

安吉丽娜拿起她的托盘。“我不知道你们在售货时怎么忍受那些不好的顾客。就我所知,当你免费给别人东西时,那人总会很和蔼可亲的。”

“我的男朋友就是这样的。”萨蒂说,“但这一套对我来说可没用。”

“也许现在是向你男朋友收费的时候了。”安吉丽娜边说边笑,继续沿着过道向前走去。

商场打烊后,我又在更衣室碰到了安吉丽娜。

“谢谢你没有和萨蒂说我遇到那些女孩的事情。”

“她确实喜欢在别人的痛苦里找乐子。你想去喝一杯吗?我知道几个街区外有一家店的啤酒又好喝又便宜。”

我差点儿告诉她我没喝过啤酒,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一直那么的孤独,难得有这么一个漂亮活泼的女孩子想和我在一起。“谢谢,我想去呢。”

我们一起走出第十八大街,空气也是甜美清新的。安吉丽娜的皮肤闪耀着健康的光彩,常在室内缺乏日晒,似乎并不影响她的肤色。“你祖籍是意大利吗?”

“西西里岛。我的口音这么明显吗?”

“不,这很微妙的。其实,你说话的声音很好听。”

“我10岁的时候就随父母来到美国了,”我们停在路边,安吉丽娜说,“现在我都22岁了,还摆脱不了这口音!”

“我觉得你没必要这样啊。”

一名街道清洁工站在我们前面,一边用铲子将街上的一坨马粪清扫起来,一边冲安吉丽娜挤眉弄眼,还用意大利语说着什么,试图逗她笑。

“你呢?”安吉丽娜问我,“你是纽约人吗?”

“我出生在冷泉港,在纽约北边,坐火车得90分钟。我是……几天前才搬到城里来的。”在某种意义上,我说得没错。我和父亲曾住过的曼哈顿似乎在另一个世界。

“你一个人来的?那一定很孤独啊。”警察吹响了哨子,我们穿过马路,“别担心,你很快就会和商场里的其他女孩交上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