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大火(第6/6页)

一路北行,到了邵伯。远远的河面上过来两条大船,前面一条船头上高扬着一面牙旗,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牙旗上的一行大字渐渐看清:“两淮都转盐运使”。紧跟在后的是一条彩船,船头上飘着杭浚睿盐号的蓝色角旗。守诚令船队慢慢往两边让。

不一会儿,两条大船到了跟前,水波动荡,行速减慢。守诚迎上去,请求官船上立于船头的衙役将他的大红拜帖呈进去。衙役接了拜帖进舱,不一会儿出来回复:“陈大人说了,请各位回返。”

众盐商哪肯回,一个个围住官船争先恐后呈递拜帖,要求叩拜陈大人。衙役入舱禀报,旋又出来发话:“大人一路颠簸,多有不适,等到扬州再说吧。”

于是,船又开动。时近正午,到了扬州。彩篷高张的东关码头上,立刻鞭炮炸响,鼓乐喧天,欢迎陈大人的扬州众商们,把码头围得满满塞塞。陈拔士由杭浚睿护随着从船舱里出来,踏上铺有红毯的跳板上岸。到了岸上,对众商拱拱手:“诸位远道迎迓,辛苦啦,本官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呀。”说完,弓腰坐进在此等候多时的运使衙门大轿,准备直赴衙署。

守诚急了,拦住大轿恳切道:“陈大人风尘仆仆,一路劳碌,诸位商总很想为陈大人接风洗尘。”

陈拔士摆摆手:“来日方长,这一路颠簸,困乏得很,本官需要回衙休息。”轿帘一落,令大轿起身。

守诚束手无策,眼看陈大人的官轿由旗幡仪仗护侍,一路扬长而去。

午后时分,守诚累巴巴回府,一脚跨进厚德堂。

厚德堂空空静静。守诚跨出屏门,穿过天井,往东书房走去。

父亲躺在榻上,蓝姨正一边给他捶腿,一边陪他说话。

“怎么样?还顺利吗?”康世泰见守诚进门,从榻上侧过身问。

守诚支吾:“还好。”

“陈大人说些什么?”

“他,他问大家好。”

“接风酒可是安排在富春大酒店?”

守诚发现父亲赴宴的补子服都已穿好,心里十分难受,低头吭哧道:“不,陈大人说他一路颠簸有些疲倦,直接回衙门休息了,接风洗尘过一天再说。”

康世泰脸上一暗,掀去盖在身上的银狐毯:“这么说,他是不肯给大家面子?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守诚结结巴巴道:“他,表面上跟大家客气了一下,可实际上好像是”

康世泰撑坐起来:“是什么?”

“跟大家隔着,有点捉摸不透。”

“你在哪儿迎到他的?”

“邵伯。”

“上了我们家彩船?”

守诚低下头:“没轮上。”

“什么叫没轮上?”“他被别人请去了。”

“谁?”

“杭浚睿。”

康世泰勃然大怒:“什么?他被杭浚睿接去了?他上了杭大头家彩船?!混账东西,你是怎么搞的?怎么搞的!”

守诚深深地低下头,额满虚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