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者(第4/8页)

这时路神经过,手往二人肩上一搭,奇迹发生了:各自的财产转入了对方的手中。

二人各自离去。更奇异的是:诗人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手里抓的是流动的干沙子;而富翁一合眼,便觉得自己的心里尽是流动的乌云!

爱与憎

一女人对一男子说:“我爱你。”男子说:“我值得你爱的在我心中。”

女人问:“难道你不爱我?”男子久久注视着女人,没有作声。

这时女人高声喊叫:“我憎恶你。”男子说:“我值得你憎恶的也在我心中。”

一个人睡觉时做了个梦,醒后去找占卜师,求其为之圆梦。

占卜师对那个人说:“你把醒时做的梦给我带来,我将给你圆之;至于你睡时所做的梦,则是我的学问和想象力不可及的。”

疯子

那是在疯人医院的花园里发生的事:我碰见一位面色憔悴、容貌俊美、令人觉怪的青年。

我在他身边的凳子上坐下来。问他:“你为什么在这里呢?”

他吃惊地望着我,说:“这么问不合适,但我还是回答你:我父亲要我变成他的复制品;我的叔父也想要我变成他那样的人;我母亲希望我成为她那位名扬四海的父亲那样;我姐姐则打算让我成为她的海员丈夫那样应该效仿的完美典型;而我的哥哥却说我应该成为他那样的出色的运动健将。

“还有,我的老师们,从哲学博士到音乐教师、逻辑大师,每个人都决心使我成为他们在镜中的影像那样。

“因此,我来到了这个地方。我发现这个地方能还健康给我,至少我能够成为我自己。”

之后,他突然把脸转向我,说:“请告诉我,你也是被别人的劝告和教诲送到这里来的吗?”

我回答:“不!我是来参观的。”

他说:“那么,你是住在墙那边的疯人医院里的一个人了。”

青蛙

夏令的一天,一只青蛙对其伙伴说:“我真担心我们夜晚唱歌会搅得岸上那家人不得安宁。”

伙伴回答:“是啊!可是,难道你不觉得他们白天唠唠叨叨也扰乱了我们的宁静吗?”

青蛙说:“人所共知,我们在夜里唱得太多,而且过分多了!”

伙伴说:“他们白天里高声喧闹,而且过分嘈杂,这也是我们所共知的。”

青蛙说:“牛蛙的咆哮声弄得四邻不得安宁,我们有什么可说的呢?”

伙伴说:“是啊!那些来这岸边的政治家、牧师和学者喧闹不休,声音震天动地,既无音韵,亦无节奏,那你该说什么呢?”

青蛙说:“真的!我们总要比这些人好些吧!让我们夜间安静一些,把歌保留在我们的心中,虽然月亮企盼着我们的歌喉,星宿期待着我们的和声。我们至少该沉默一夜或两夜,甚至连续三夜吧!”

伙伴说:“很好!我同意。我们将看到我们的好心会带来什么结果。”

一夜过去,青蛙未鸣。第二夜、第三夜,也未听见青蛙的叫声。

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第三天,住在湖岸边那家的多嘴多舌的女人下来吃早饭,高声对丈夫说:“一连三夜,我都没有尝到睡觉的滋味。我只有听着蛙鸣,才能进入梦乡。我三夜没有听见蛙鸣,准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事。我因失眠,都快要发疯了啦!”

青蛙听到这话,把脸转向伙伴,使了眼色,说:“我们沉默得几乎要疯了,不是吗?”

伙伴回答道:“是啊!夜下沉默,对我们来说真是个沉重的负担。我现在已经明白,为了给那些用喧闹声填充空虚的人创造欢乐,我们没有必要中断我们的歌声。”

那天夜里,月亮终于盼到了青蛙的歌喉,星宿等来了青蛙的和声。

法律与立法

古时候,有位伟大国王。这位国王英明,想为臣民制定法律。

国王召来选自一千个部落的千位贤人,要他们制定在幅员辽阔的王国通行之法。

书写在羊皮纸上的千条法律被呈于国王面前,国王过目后痛哭流涕,因其不曾知道,王国之内,罪恶形式竟达千种。

之后,国王召来书记官,亲自口授法律,双唇含着微笑,最后法律成文仅仅七条。

千位贤人怒而离去,带着他们制定的千条法律回到部落中。每一个部落开始采用千位贤人制定的法律。

因此,直到今天,他们有千条法律。

那是个大国家,境内有千座监狱,这些监狱中充满触犯法律的男男女女。

那的确是个大国。然而国民都是千位立法者和一位英明的国王的后裔。

哲学家与鞋匠

一次,一位哲学家穿着破鞋来到修鞋铺,对修鞋匠说:“我想修修这双鞋子。”

鞋匠说:“我现在正修别人的鞋,而且还有些鞋子也非修不可,然后才能轮到修你的鞋。不过,你可以把鞋放在这里,今天先穿这双鞋走,等明天我给你修好后再来取你的鞋子。”

哲学家生气了,说:“我从不穿别人的鞋子。”

鞋匠说:“那好!你真是一位哲学家,不能把你的脚放在别人的鞋子里吗?这条街头上还有一个鞋匠,比我更了解哲学家,你到他那里去修鞋吧!”

建桥者

在安塔基亚的阿绥河入口处,有一座桥,将城市的两个部分连接起来。建桥用的条石,都是安塔基亚的骡子从山里驮来的。

桥建成后,一个桥墩上用希腊文和阿拉伯文刻着:“该桥为安条克二世120国王所建。”

人们过河都打这座连接城市两部分的桥上经过。

一天傍晚,来了一个青年人,有的人认为他疯到了一定程度。这个小疯子来到刻着字的桥墩旁,用碳黑将原来的字抹掉,另写上:“该桥所用之石,皆由骡背自山间驮来;往来过桥者,均骑在该建桥者——安塔基亚骡背上。”

人们看过青年写的字,有的笑,有的惊,也有人说:“嗬,是的!我们知道那是何人写的,不就是那个‘小疯子’吗?”

然而一头骡子笑着对另一头骡子说:“那是我们驮的石头,难道你不记得?虽然如此,但至今仍有人说该桥为安条克二世国王所建。”

扎德土地

旅行者在扎德的一条路上遇到一村夫,便指着大片土地问道:“这片土地不就是当年艾赫拉姆国王大胜敌人的战场吗?”

村夫道:“这里从未当过战场。这里原是宏伟的扎德城,因失火化为灰烬,但现在变成了肥沃良田。不是吗?”

二人分手,各奔东西。

走了不到半里路,旅行者遇到另一个人,指着田地又问:“这里当年有座宏伟的扎德城?”

那人说:“这里根本没建过城,倒是曾有一座修道院,已毁于南夷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