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还敢再爱吗?(第4/11页)

亨德瑞克笑得更深了:“我的前妻可不是这样,生孩子时她的体重增长很快,她的情绪变化更快,她还会打我呢!”亨德瑞克说这话时没有一丝嘲讽或者愤怒,最多可以说有点无可奈何的表情。他更靠近我一些,像对我描述一个于己无关的有趣故事:“你知道吗?现在我的儿子虽然和她妈妈生活在一起,但是他经常到我这里来,我们可是铁哥们。他妈妈有时还和我过不去,现在我可不想再挨她的打,我就对她说,别再和我过不去,带好我们的儿子,我会支付比离婚判决多一点的抚养费,否则,别想从我这儿多拿一个子儿。哈哈。”亨德瑞克又吐出一圈,做了个鬼脸继续说道,“你知道,我严格按法律判决支付儿子的抚养费,如果我的前妻不找我的碴儿,我还会多给一点。哈哈!”亨德瑞克说支付他前妻抚养费的时候我心里也在盘算:亨德瑞克说过,他在西门子公司工作,他和我跳过几次舞,听说我是博士时,他也嘟囔了一句,博士头衔他也有一个,我知道,亨德瑞克还是个部门小头目。德国著名西门子公司的一个部门小头目,他离了婚,要养儿子,要支付抚养费,他的工资还够他这么悠闲地上舞厅,完全看不出亨德瑞克盘算我的钱,和我在一起,他每次都付账,但是他绝没有挥霍的作风,每次付账时他总是含蓄地笑道:“就喝一两杯,我还请得起你。”

亨德瑞克含蓄不张扬的笑让我着迷。

亨德瑞克说了自己的婚姻故事让我心里踏实,他是个离了婚的男人不要紧,重要的是他现在是个自由人。

有一天晚上,亨德瑞克在雪茄吧里抽了一支,我喝完了一杯红酒,我们依然兴致勃勃,出门相拥来到康德大街上,初春的寒风里我来了酒兴,向前跑了出去,大声地说:“啊,亨德瑞克,你知道这条康德大街名字怎么来的吗?早在本世纪三四十年代就有很多中国留学生因为康德这个著名哲学家的名字而非要租赁这条街的房子。”转眼间,我们来到了康德大街上著名的巴黎酒吧,已经深夜了,巴黎酒吧也只有寥寥几个客人,女招待站在门口准备打烊。亨德瑞克紧紧地拥着我,我的裙子和长风衣都飘起来了,我想到了著名摄影师罗伯特·杜瓦诺的照片,那张著名的巴黎摄影《市政厅前的吻》,蓬乱着头发的男孩与一位身材窈窕的女孩正在巴黎街头接吻。《市政厅前的吻》曾一度被认为是杜瓦诺在巴黎街头真实捕捉的画面,但是后来真相揭晓,《市政厅前的吻》实际上不是偶然捕捉到的镜头。杜瓦诺当年看见一对情侣在巴黎一家咖啡馆外热烈拥吻,于是他请求这对情侣再吻一次给他拍照。但这并不影响1986年之后的5年里,这张照片共发行了41万多张,它诠释了享誉世界的法国浪漫风情。而现在,不是在巴黎,而是在柏林有名的街道上,在有名的巴黎酒吧前,我心醉神迷,亨德瑞克神采奕奕,我们同时脱口问道:“还可以进去喝一杯吗?”“没有问题,请吧。”女招待看到亨德瑞克和我的快活想成全我们,她的笑容也像巴黎女郎一样热情迷人。

那个晚上亨德瑞克和我难舍难分,可亨德瑞克并不送我回家,不问我的电话号码。已经深夜两点多,他最后还是像往常一样,文质彬彬地为我招来出租,为我拉开车门,甚至并不约定何时下次重逢。

他另有女人吗?一个尖锐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尽管我还不能确定我们的情感与关系,但是我的心里没有别人,我希望亨德瑞克的状况也和我一样。我吃过单相思的苦,我曾经对德国男人斯特凡动了情,我和斯特凡在一起也很情投意合,但是后来我发现斯特凡还有另外的女朋友,感情全部投入的我得不到对等的回报。我曾经非常痛苦,觉得单相思浪费生命,这是我的感受与信条,我也不愿亨德瑞克成为我生命中的第二个斯特凡,我下定决心不往亨德瑞克的情网里陷。

戈尔德

跳了几次舞之后,我对整个舞场有所了解了:全舞场只有不多几个真正的高手,亨德瑞克几乎全都认识他们,在舞池里擦肩而过时,他会和他们打招呼,其中有几个高手是一对一对的,他们几乎不和别人跳。戈尔德是整个舞场的高手之一,他一个人来,和不同的女士跳舞。一天在过道中,戈尔德和亨德瑞克打招呼,亨德瑞克把我介绍给戈尔德。乐曲响起来了,戈尔德就势问道:“我陪梅跳一曲行吗?”亨德瑞克笑笑点头。一曲终了,戈尔德和我回到过道,却找不着亨德瑞克,他没有继续站在过道里,已经回到了舞厅最高处我和他的老座位上,也没有看我们,正悠然地抽着烟。戈尔德意犹未尽地说:“梅,那我们再跳几曲。”我兴致勃勃地和戈尔德继续跳舞。自从来到这个舞厅,在以前邀请我跳舞的男士中,亨德瑞克跳得最好,而现在我感受到,戈尔德跳得更好,他跳得更专业,不过从人与人的气场来说,我还是和亨德瑞克更投合,亨德瑞克属于那种更绅士、更含蓄、更文化的类型,坐着的时候怡然自得,谈吐幽默,带着有分寸的搞笑;进到舞池中,跳到出汗的时候,他微微谢顶的前额会锃亮起来,跳到疯狂时,亨德瑞克才眼睛大放光彩,活力四射。戈尔德比亨德瑞克明显年轻一些,开朗直率,热情洋溢。旋转中戈尔德问我:“你舞跳得不错,以前为什么没有看到过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吗?我带你去别的地方跳舞。”

戈尔德和我又跳了几曲就把我送回了座位,他和亨德瑞克又聊了几句,然后离开了。亨德瑞克像了解知己似的对我说:“这个家伙也是舞迷一个,到这里跳舞也有十多年了。

那天晚上我很开心,我和亨德瑞克两个人跳舞很投合,并不刻意追求舞技,而戈尔德那天和我跳了几曲,就明确指出了我跳舞中的不足,我来舞厅跳舞是想放松与锻炼身体的,当然我也是爱美的,很愿意提高自己的舞技。当晚回到家已经很晚了,很奇怪的是电话铃声还响了,没有想到是戈尔德打来的,他在电话那端热情地说:“梅,你的舞跳得好,但是还要提高,我们应该去真正的舞场,社交舞厅是以社交为主的,没有高手。”我答应了,因为戈尔德邀我去专跳阿根廷探戈的舞场,正是我喜欢的。

有了戈尔德每周几次主动的电话和约会,我下决心不去柏林社交咖啡舞厅碰亨德瑞克,尽管我每次去的时候,亨德瑞克都或早或晚会出现。前一段时间与亨德瑞克这种过于默契的交往发展到让我想挣扎的地步,每次相聚,我和亨德瑞克投合又情意绵绵,分手后又成为没有任何约定的陌生人。现在,戈尔德的单纯主动让我很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