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做人要低调,做事要高调(第5/7页)

尽管彤彤有时候会在各种脸谱面前感到迷茫,尽管彤彤走着走着,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需要什么,可是彤彤的最终坐标依旧会落在调查“局长日记”的事件上。

走进韵椰的家,余一雁波澜起伏的遐想在心中杂草般丛生。漂亮的女人,天生就是被命运垂青的对象,别人费尽心机一生追求的东西,于这个女人却是唾手可得,天生享福的命!

“你来了,稀客啊!彤彤,你也太不懂事了,也不说提前打个电话,让我准备准备!”韵椰热情地招呼着,各色瓜果、茶点已利索地摆满了宽大的茶几。

韵椰越客气,余一雁反而越拘谨,她坐在茶几边豪华的真皮沙发上,双手叠在大腿上,看着韵椰娴熟而优雅地沏着铁观音。她用闪着金属光泽的夹具,从紫砂大盆里夹起小小的紫砂壶、紫砂杯,搁在铺展开的洁白毛巾上,放茶,倒水,用翘成兰花状的指尖掐起盖儿盖上壶口,一气呵成。那份气定若闲的优雅、高贵、从容,不由使余一雁发出轻轻的叹息。

“喝杯茶吧!”韵椰将茶杯递到余一雁面前,客厅里已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梅花般香甜的茶香。

余一雁嗅了嗅,品了一口,赞叹道:“真香!”转过头冲着彤彤道,“这么好的茶,你也喝一杯吧。”

彤彤笑着摇摇头:“我不喝茶,你要喜欢,走时带些回去。”

韵椰为余一雁续满茶杯道:“你喝吧,她呀——可没苦着!”

唉,不管时光如何倒退,她余一雁还是无法与眼前的女人抗衡!

“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余一雁说道,“我虽然和你一同在雀儿崖矿区长大,双方的父母同为矿工,可你的境况却与我大相径庭。”

“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朱韵椰的口气冷淡。她之所以在彤彤读小学之前就来云海市租房寄住,除了为彤彤的学业、前途考虑,她更想在一座陌生的城市里,把自己装得更像一个普通人。可是余一雁像是个老谋深算的猎人,看似不经意脱口而出的话,却随时随地让她想起,余一雁这个女人,手里握着她的一张“王牌”,一张足以让这个平静的家庭烈焰四起、瞬间成为粉齑的“王牌”。

余一雁说:“你就是比我强多了,雀儿崖矿区还没开发之前,家家户户都很穷,可成帮结队的伙伴,特别是章华熙那臭小子,隔三差五会塞给你一把豆子,一个水果……”

“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你倒是记性好!”

“那时候,我眼巴巴看着你,多羡慕你啊!回到家哭着闹着要我阿爸阿妈把我重生一次,生得像你一样漂亮……”

“是么?有这样的事情?我倒是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我当时哭闹得几乎要把父母逼上墙!”余一雁擦擦笑出来的眼泪,“矿区刚开发那一年,你轻而易举地就可以被安排到矿区服务社,当体面干净、人人羡慕的售货员,你却不干,还继续读高中,然后是大学,再后来当了人敬人爱的老师,而我阿爸、阿妈求了无数的负责人,好话说了几大箩筐,只差跟人家下跪了,最后才被分配到食堂……”

“是啊,提起来好像是有这档子事!唉,许多事情回想起来,好像做梦一样,转眼间我们都老了,只等看着儿女这本戏了!”

母亲和婆婆一起回忆着,热闹成一团,彤彤便走进了父母的房间,走向那台电脑。

彤彤的手指刚碰一下鼠标,才发觉电脑是开着的,再摇了一下鼠标,桌面上赫然浮现出2月28日更新的“局长日记”。很显然,在彤彤没有来之前,朱韵椰也在网络闲逛,关注着“局长日记”的进展情况。

母亲仅仅是关注这个街头巷尾的热门事件么?还是,更关注某一个人?

彤彤突然浑身一颤,怆然地坐在电脑桌前。

“……嫣然又来骚扰,太讨厌了!幸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碰她,这样搞真的要出事的!不能再亲密她了,发信息批评她要注意在儿女面前的影响,不要疯子一样纠缠不休,她才偃旗息鼓。今后再不理她了……”彤彤手中的光标一遍遍落在这几行字上,突然感觉冷汗涔涔:很显然,嫣然确实不年轻,也不漂亮,并且儿女都已成人!那么,这个人是谁,是谁?!

彤彤脑际里飘过“千里眼”郑正好曾搜索出来的那张余一雁的照片,电光火花般的联想与分析让她不寒而颤。照片,行行字体,在她潜意识里反复交替闪现……

彤彤回过头,婆婆与母亲刚刚还在热烈攀谈,此时却似北方的寒流一样冰冻着。母亲虽然依旧在应付婆婆,但面若冰霜,她的整个人似乎被层层晶莹的冰片包裹着,那颗清高的心冰棍一样拄戳在躯体中。彤彤不懂,母亲除了会教训彤彤以外,对左邻右舍、对亲戚朋友从来都是一副亲和力颇强的慈爱容颜,她何以会常常在婆婆面前竖起她满身的刺?

“瞧我这张乌鸦嘴,说着说着就走调,”余一雁将身体倾向韵椰,谦卑的脸上布满讨好的笑容,“我这张嘴,你又不是不清楚,有口无心的,别往心里去啊……”

母亲挂着冰霜的脸,流光溢彩得像一位施舍的公主;婆婆被动接受而讨好的黑瘦面孔,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副奴才相。

母亲,婆婆,到底谁有当情人的潜质?这念头浮上脑际的同时,一丝丝罪恶感也如蚁般浸入彤彤的思维。理智提醒彤彤不应该这样来衡量母亲和婆婆,可是奇怪的念头一旦产生,紧接着就冒出一连串的疑问:婆婆刚才到底说了什么,使屋里的气氛竟然翻转直下,到底是什么话能如此刺激母亲?

彤彤收回狐疑的目光,目光又落在电脑屏幕上。她的怀疑该不该告诉泽如?如何告诉?万一是自己神经过敏呢?婆婆,还有多少岁月可活?就算她曾经是一个局长的情人,也是过去时了,这样的调查还有必要进行下去吗?彤彤苦恼地抱着头。

余一雁低眉顺眼地喝了一阵茶,吃了些茶点,抬眼看了看壁柜间那座金碧辉煌的观音铜像时钟,如赦大罪般站起来,拍拍手道:“不早了,该做午饭了,彤彤喜欢吃水果馅的比萨,家里有面粉吗?”

“你会做比萨那洋玩意?”韵椰站起来,走进厨房,从壁橱里拿出小袋精致的饺子专用粉,“看来你的手艺大有长进啊,只是时间来得及吗?”

“来得及的。彤彤说她今天的采访任务也完成了,晚点吃也没关系。”余一雁打开水龙头,净了双手,打开面袋往盆里倒舀面粉,得多少面粉、多少水——她只有在厨房里,才流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自信,“只是彤彤喜欢吃,我便留了些意,现在倒是越做越好吃了,待会儿你也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