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4/6页)

“嗯。你的直属学姐说 得没错。”

“谢谢。”

明菁又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

车子中途停下来,让我们下车去上厕所。

我等到孙樱下车后,才敢下车上厕所。上完厕所出来后,在洗手台刚好撞见孙樱。

我走投无路,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同学。我们,仿佛,见过?”孙樱直视着我,若有所思。

“同学。跳舞,旋转,陀螺。”我很紧张地回答。

孙樱想了一下,点点头,“了解。”“很好。”我也点点头。

中午抵达清境农场,吃过饭后,有大约两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然后下午三点在著名的青青草原集合,玩点游戏。从下榻的地方,可以有两条路爬上青青草原。一条是平坦的山路,是柏油路,比较好走。另一条则是几百级的阶梯,由碎石铺成,陡峭难行。我和柏森决定爬阶梯,因为听说沿路的风景很美。

“喂!过儿,你又丢下姑姑去玩耍了。”我回过头,明菁和孙樱在离我们十几级阶梯下面,气喘吁吁。“你还好吧?”我们停下脚步,等她们。“呼……好累。这里的坡度真陡。”明菁掏出手帕,擦擦汗。“潘金莲,你还可以吗?”柏森也问了孙樱。“你……你……”孙樱喘着气,手指着柏森,无法把话说完。“真奇怪。金莲妹子你身材不高,下盘应该很稳。怎会累成这样?”

柏森很讶异地看着孙樱。“再叫,金莲。我就,翻脸!”孙樱一口气说完,就咳了起来。

我们在路旁的树下坐了一会,我和明菁先起身继续走。柏森陪孙樱再休息一下。这里的海拔约1750米,沿路空气清新,景色优美,林木青葱。眺望远处,牛羊依稀可见。灰白色的阶梯,很像是一条巨蟒缠绕着绿色的山。我们大约在巨蟒的腹部,巨蟒的头部还隐藏在云雾间。明菁抬头往上看,右手遮着太阳,停下脚步。

“怎么了?累了吗?”

“不是。”明菁笑了笑,“你不觉得这里很美吗?”

“嗯。”

“这条阶梯蜿蜒地向上攀升,很像思念的形状。”

明菁的视线似乎在尽力搜寻巨蟒的头部。

“思念的形状?对不起,我不太懂。”

“没什么啦,只是突然有种想写东西的感觉而已。”明菁收回视线,看着在她左边的我,微笑地说:“思念是有重量的,可是思念的方向却往往朝上。是不是很奇怪?”

“思念怎么会有重量?如何测量呢?”

“你们工学院的学生就是这样,有时候容易一板一眼。”明菁找了块石头,用面纸擦了擦,然后向我招手,一起坐下。

“过儿,当你思念一个人或一件事时,会不会觉得心里很沉重?”

“应该会吧。”

“所以思念当然有重量。”明菁把手当扇子,扇了扇右脸。

“而我们对思念事物的眷恋程度,就决定了思念重量的大小。”

“嗯。”

“让人觉得最沉重的思念,总是在心里百转千回,最后只能朝上。”

明菁的手顺着阶梯的方向,一路往上指:“就像这条通往山上的阶梯一样,虽然弯来弯去,但始终是朝上。”她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只可惜,一直看不到尽头。”明菁似乎已经放弃寻找巨蟒头部的念头,低下头自言自语:“思念果然是没有尽头的。”

“为什么思念的方向会朝上呢?”在彼此都沉默了一分钟后,我开口问。

“我父亲在我念高一时去世了,所以我思念的方向总是朝着天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如果思念有重量,而且思念的方向朝上,那思念就是地球上唯一违反地心引力的东西了。”“过儿。你果然是工学院的学生。”明菁终于又开始笑了。

“过儿,我们继续走吧!”

明菁站了起来,生龙活虎地往上跑。

“喂!小心点。很危险的。”

我马上跟过去,走在她左手边,因为左边是山崖。

一路上,明菁说了些她在大一和大二时发生的趣事。

原来她也参加过土风舞比赛。

“那时还有个人在台上大跳脱衣舞哦。”明菁乐不可支。

“你看,”我往山下指,“在孙樱旁边的那个人,就是苦主。”

“真的吗?这么巧?不过他穿上衣服后,我就不认得他了。”明菁笑得很开心,然后说想再仔细看一下跳脱衣舞的苦主。

我们就在路旁等着,等柏森和孙樱上来,再一起爬到青青草原。

柏森经过时,明菁一直掩着嘴笑,还偷偷在我耳边告诉我:“他还是适合不穿衣服。”

青青草原是一大片辽阔的坡地,而且顾名思义,绿草如茵。我们42个男女围成一圈,男女相间,坐了下来。温暖的阳光,和煦的微风,草地又柔软似地毯,坐着很舒服。明菁坐在我左手边,孙樱在我右边,而孙樱的右边是柏森。玩游戏时,明菁非常开心,好像第一次到野外游玩的小孩。当我觉得游戏很无聊时,我就往左边看一下明菁,便会高兴一点。

“各位同学,请在这个书包上做出任何一种动作。”只见一个黑色的书包,从右边传过来。有的人打它一下,有的背起它,有的踢它一脚,有的把它坐在屁股下。

传到我时,我把它抱在怀里,亲了一下。没有为什么,只是因为书包右下角有张美美的明星照片。这也是我悲哀的反射习惯。

“好。请各位将刚才做的动作,再对你左手边的人做一次。”

“Yeah!”柏森兴奋地叫了出来,因为他刚刚狠狠地踹书包一脚。他在踢孙樱前,竟然还舒展筋骨,热身一下。孙樱被柏森踢一脚后,用力瞪着柏森10秒钟。柏森朝她比个“V”手势。她转过身看着我时,我低下头,像一只等待主人来摸毛的小狗。因为孙樱是用手在书包上摸了一圈。

孙樱人不高,坐着时更矮,还有点驼背。

为了让孙樱能顺利地摸我的头一圈,我低头时,下巴几乎碰到地面。她摸完后,我抬起头看她,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来我们的梁子算揭过了,虽然以前我把她当陀螺旋转,现在她也把我当汤圆搓了一圈。后来柏森常取笑我,说我很适合当政治人物。因为台湾很多当大官的人,都要先学会被人摸摸头。

轮到我时,我迟疑了很久。“菜虫!你书念假的吗?要把游戏当国家一样效忠的道理,你不懂吗?你看我还不是含泪忍痛地踢了金莲妹子一脚。你可知我心如刀割!”我在心里骂道:忍个屁痛,含个鸟泪,你踢得可爽了。“喂!快点!是不是嫌弃我们中文系的女孩子呢?”不知道是哪个短命的女孩子,冒出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