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第6/7页)

“我的左心室啊!”贺瑞斯说,“如果我袖手旁观,大家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件事。”

甚至连克莱尔也拒绝落后。“我刚刚过了八十年惬意无聊的日子,”一直睡在背阴处的她边说边用一只胳膊肘把身体撑起来,“在你们其余人去冒险的时候留在这里?没门儿!”但当她试图起身,却发现自己站不起来,于是又躺了回去,眩晕地咳嗽着。尽管她喝下的像刷锅水一样的液体让她烧得没那么厉害了,她也不可能一路撑到伦敦——今天不能,明天也不能,当然更不能及时帮助佩里格林女士。必须得有人留下来陪她休养。

艾玛问有谁自愿,奥莉弗举起了手,但布朗温告诉她,休想——她太年轻了。布朗温想要举起自己的手,然后又改变了主意。她说,她在对克莱尔的保护欲和对佩里格林女士的责任感之间左右为难。

伊诺克用胳膊肘戳了一下贺瑞斯。“你怎么了?”他奚落道,“这可是你留下来的大好机会啊!”

“我想去冒险,我确实真的想去,”贺瑞斯坚持说,“但如果可能的话,我也想要看到自己105岁的生日。能保证我们不会试图拯救这该死的整个世界吗?”

“我们只想救佩女士,”艾玛说,“但我不为任何人的生日做担保。”

贺瑞斯似乎对此很满意,他双手垂在身侧,没有举手。

“还有谁吗?”艾玛说着看向四周。

“没事,”克莱尔说,“我一个人能行。”

“这不可能,”艾玛说,“我们异能人相互支持。”

菲奥娜的手缓缓举了起来,她一直太安静了,我差点儿忘了她跟我们坐在一起。

“菲,你不能!”休说。他看起来很受伤,仿佛她在用自愿留下拒绝他。菲奥娜用悲伤的大眼睛看着他,手却留在空中。

“谢谢,菲奥娜,”艾玛说,“如果运气好的话,只要几天以后我们就会再见到你俩。”

“鸟从人愿。”布朗温说。

“鸟从人愿。”其他人随声附和。

午后的时光正不知不觉滑向夜晚,再过一小时,动物时光圈就会暗下来,而找路下山也会危险得多。在我们做出发前的准备工作时,动物们友好地为我们配备了大量的新鲜食物和用异能绵羊的羊毛纺织的毛衣。迪德莉发誓说这些毛衣有些异能属性,尽管确切是什么属性她也记不太清了:“我想是防火,或者也许是防水。是的,它们在水里不会沉,就像蓬松的小救生衣。又或者——呃,我不知道,无论如何,它们很暖和啦!”

我们谢过她,把毛衣叠好放进布朗温的行李箱。而后格伦特拿着一个用纸和麻线包起来的包裹轻跳着向前跑来。“母鸡们送的礼物,”迪德莉解释道,在格伦特把它塞进我手里时,她使了个眼色,“别掉了。”

比我聪明的人也许会对带上爆炸物这件事三思,但我们感觉自己易受攻击,而且阿迪森和长颈鸸都发誓说,如果我们温柔对待这些鸡蛋,它们是不会爆炸的,所以大家小心地把它们放到布朗温箱子里的毛衣之间。现在,至少我们不会在持枪人面前手无寸铁了。

然后我们差不多准备好了,只一件事除外:当我们离开动物时光圈时,正如进来的时候一样,会迷失方向,我们需要向导。

“我可以为你们指引走出森林的路。”阿迪森说,“雷恩女士的塔顶见。”

通往顶部的空间十分狭小,以至于一次只能通过两个人,于是我和艾玛先来,我们像攀爬巨梯上的横档一样沿铁路枕木爬上去。格伦特只用了我们一半的时间便像猴子一样爬了上来,把阿迪森夹在胳膊下带上塔顶。

塔顶上的风景令人吃惊:东边,树木丛生的山坡向远处延伸至一片广阔贫瘠的平原;西边,可以一直望到大海,一艘旧船挂着结构复杂的巨帆沿海岸线滑行。我从没问这里是哪一年——1492?1750?——不过我猜对于动物们来说,那几乎无关紧要。这是一个脱离人类世界的安全地,而只有在人类世界,不同的年份才有所区别。

“你们将向北进发,”阿迪森边说边拿烟斗朝着一条路的方向指去,那条路穿过山下的树林延伸向前,像一条模糊的铅笔线,刚好可见,“顺路而下是一个小镇,小镇里面——在‘你们那个时候’——总之,有一个火车站。你们跨时光圈穿梭的媒介是何时,1940年吗?”

“对。”艾玛回答。

尽管我对他们所谈论的一知半解,却从不怕问愚蠢的问题。“为什么我们不能只管走出去进入这个世界就好?”我问,“不管这是哪一年,从这一年去伦敦不行吗?”

“唯一的方法就是骑马和乘马车,”阿迪森说,“要用几天的时间……根据我的经验,还会有相当多的擦伤发生,恐怕你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他转身用鼻子顶开塔顶上小屋的门,“请进,”他说,“我还要向你们展示一样东西。”

我们跟着他走进去。屋子小而简陋,与佩里格林女士女王般的房间格局相去甚远,全部的家具就只有一张小床、一个衣柜和一张卷盖式书桌。一台望远镜安置在三脚架上,对准窗外:雷恩女士的眺望站。她在这里密切注视着她的间谍鸽子来来往往,提防有麻烦发生。

阿迪森向桌子走去。“如果你们找不到那条路,”他说,“这里面有一张森林的地图。”

艾玛把书桌打开,找到了地图。那是一卷老旧的黄纸,地图下面是一张皱巴巴的快照,照片上有一个穿着镶亮片的黑色披风的女人,斑白的头发引人注目地向上拢起,她站在一只鸡旁边。乍一看这张照片似乎是张废照,拍摄的瞬间女人没看向镜头,而且正闭着眼睛,但也有刚好说得通的地方——女人的头发和衣服与鸡毛上黑白色的斑点相配,她和那只鸡面朝相反的方向,暗示着她们之间一些古怪的联系,仿佛她们在无声地交谈,梦见了彼此。

显然,这是雷恩女士。

阿迪森看到照片似乎有所闪躲,尽管他不想承认,但我能看出他很担心雷恩女士。“请别把这当成是对你们自杀性计划的赞同,”他说,“但如果你们疯狂的远征成功了……路上又碰巧遇到雷恩女士的话……你们可以考虑……我是说,你们可不可以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