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真的魔笛手来了(第3/7页)

嗡嗡的回答声响了起来。

“我说你们听见了吗?”

这一回是齐声的吼叫。

“好!我们要一直搜查下去,直到这些通道安全了,彻头彻尾地安全了!然后我们再搜上一遍!直到这些通道变成我们的通道!因为……”黑皮抓住了他的剑,倚着它靠了一会儿,好喘上一口气。等到他再开口,声音几乎成了耳语,“因为我们正处在黑树林的中心。我们已经找到了心中的黑树林……今晚……我们……很可怕。”他又吸了一口气,下面的话只有那些离他最近的老鼠才听得见了,“而且我们没有别处可去了。”

天蒙蒙亮。中士多佩庞克特——他是城市官方警力的一半(而且是高级的一半)——在城门边的小办公室里打了一声鼾,醒了过来。

他有些晕头晕脑地穿好衣服,一边在石头做的水池里洗脸,一边在挂在墙上的一小片镜子里打量着自己。

耳边隐隐传来微弱绝望的吱吱声,他愣了愣神。突然水池底部排水孔的小铁格板被顶开了,一只老鼠蹿了出来。那是一只巨大的灰老鼠,它跑上中士的手臂,然后跳到了地上。

中士多佩庞克特满脸滴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模模糊糊地看到三只小一些的老鼠从管子里冲了出来,追逐着大老鼠。大老鼠在地板中央转过身去,试图反抗,但是小老鼠们从三面合围,同时发动了攻击。不像战斗,中士想,看上去更像行刑……

墙上有一个旧老鼠洞,两只小老鼠抓着大老鼠的尾巴,把尸体拖进洞里不见了,但是第三只小老鼠停在洞口,转身用后腿站了起来。

中士觉得它在盯着自己,并不是像动物观察人那样看人是否危险,它没有害怕的样子,只是看上去很好奇。它的额头有一抹红色的印记。

那只老鼠向他敬了一个礼,肯定是敬礼,虽然只有一秒钟,然后所有的老鼠都不见了。

中士呆呆地盯着那个洞,依然有水从他的下巴上滴落下来。

然后传来了歌声,是从水池的排水孔中飘上来的,引起了一连串的回声,似乎发源于很远的地方。一个声音唱,许多声音和:

“我们杀狗逐猫……”

“……没有哪个捕鼠夹能拦住我们!”

“没有鼠疫,没有跳蚤……”

“……我们喝毒液盗奶酪!”

“跟我们为难你们会看见……”

“……我们在你们的茶里下药!”

“我们在这里战斗,在这里停留……”

“……我们将永不离开!”

歌声渐渐消失了。中士多佩庞克特眨了眨眼睛,看了看昨晚喝的啤酒。值夜班是很孤单的。而且说到底,好像并没有人入侵糟糕的布林兹,也没有什么东西可偷。

不过这件事也许还是对谁也别提的好。也许什么也没有发生,也许只是那一瓶糟糕的啤酒的缘故……

值班室的门开了,下士克诺夫走了进来。

“早上好,中士,”他说,“是这样……你怎么啦?”

“没什么,下士!”多佩庞克特立刻抹了抹脸说,“我肯定我没看见任何奇怪的事儿!你干吗还站着?该开城门了,下士!”

两个警员走出去打开了城门,阳光一下子泄了进来。

随之而来的是长长的阴影。

哦,天哪,中士多佩庞克特想,今天真不会是一个好日子……

一个男人骑着马,从他们的身边眼也没斜一下就掠了过去,直冲城市广场。两个警员急忙追了过去,佩带武器的人可不应该受到忽视。

“停下来。你来这儿干什么?”下士克诺夫问道,但他不得不像螃蟹一样横着跑才能跟上那匹马。骑马的男人穿着带白色图案的黑色衣服,活像一只喜鹊。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自个儿微微一笑。

“好吧,也许你没什么正经事儿,但就说说你是谁,你也损失不了什么,是不是?”下士克诺夫说,他对麻烦可不感兴趣。

骑马人低头看了看他,又凝望起前方来。

中士多佩庞克特看见一个老人赶着一辆驴拉的小篷车从城门中进来了。我是中士,他对自己说。这就是说他的工资比下士高,就是说他的点子更加值钱。现在他的点子是:他们不用检查所有进城的人,不是吗?尤其是如果他们很忙的话。他们只能随机挑选一些人进行检查。要是打算随机选人,那么选一个小个子的老头儿倒是一个好主意。他看上去那么单薄、那么苍老,肯定会被带着生锈的锁子甲的肮脏制服吓倒。

“停!”

“嘿,嘿!不行啊,”老人说,“小心驴子,它被吓着了,会狠狠地咬你一口,那我可管不了。”

“你想蔑视法律?”中士多佩庞克特厉声问道。

“嗯,我可不想假装尊重,长官。你要是想拿法律说事儿,就请跟我的老板谈吧。他骑着马,那匹大马。”

穿着黑白两色衣服的陌生人在广场中心的喷泉边下了马,打开了鞍袋。

“我这就过去跟他说,瞧着吧。”中士说。

等他尽可能慢地挪到陌生人旁边,那个陌生人已经在喷泉边支起了一面小镜子,开始刮脸。盯着那个人的下士克诺夫正按照那个人的吩咐在替他牵着马。

“你为什么没有逮捕他?”中士小声地问下士。

“什么,罪名是非法刮胡子?中士,你来吧。”

中士多佩庞克特清了清嗓子。几个早起的居民已经在围观。“呃……嗯,听着,朋友,我知道你肯定并不想……”他开口道。

男人直起身,瞥了两个警察一眼,令他们双双后退了一步。他伸手解开马鞍后捆着一厚卷皮子的皮条。

皮子展开了。下士克诺夫吹了一声口哨,长长的皮子上束着成打的笛子,在初升的太阳下闪闪发亮。

“哦,你是魔笛……”中士说,但是男人重又转过身去对着镜子,似乎在跟镜子里的自己说话,“这里哪儿能吃早饭?”

“哦,要是您想吃早饭,蓝白菜街肖弗太太的店可以……”

“香肠,”魔笛手一边继续刮胡子一边说,“一面烤焦一些,三根,拿过来,十分钟。市长呢?”

“沿着这条街向前走,第一个路口左转——”

“把他叫来。”

“喂,你不能——”中士说,但是下士克诺夫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拉走了。

“他是魔笛手!”下士嘶声说,“可不能跟魔笛手找麻烦!你难道不知道他的事儿?只要他用魔笛吹出合适的音调,你的腿就会断掉!”

“什么,跟鼠疫一样?”

“据说在波克斯克兰兹,市议会没给他钱,他吹起魔笛,把所有的孩子带上了山,从此没了踪影!”

“好啊,你觉得他在这儿也会这么干吗?那样的话,这儿可就安静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