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暗影的织线(第6/8页)

“你是谁?”这名病人问道,“一名暗黑之友?一名黑宗两仪师?”

色墨海格没有理会她的吵闹,而是先迅速地检查了这名女子和阴极力之间的阻隔。如果阻隔失效了,她能毫无困难地再次封闭这个可怜的家伙——对于这个弱小的女人,她完全不必注意在她身上留下的编织——但小心谨慎是她的第二天性,她迈出的每一步都要精确地落在设计好的位置上。下一步,她要处理的是这个人的衣服,有些人在穿着衣服的时候会认为比赤身裸体更安全。她精确地操纵火之力和风之力,除去这名病人的裙装、衬衣、鞋子和她身上的每一片布。等到这些布片在女子眼前被压成一团之后,她又开始导引火之力和地之力,于是一团细尘洒落在石板地面上。

这名女子瞪起她的蓝眼睛,色墨海格怀疑她根本没见过这样的手段。

“你是谁?”这一次,妇人的声音中带着颤音。是害怕,这种情绪早点出现是件好事。

色墨海格精确地锁定妇人脑中接受疼痛讯号的区域,开始小心地用魂之力和火之力刺激那里,开始只是很小的一股力量,然后逐步加强。一开始就注入太强的力量会让承受者立刻死亡,但只要精细地逐步灌入能量,即使是血肉的身体也可以承受相当大的压力。即使在这么近的距离里,处理无法用肉眼观测的对象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她是现今对人体最为了解的人。

伸展着四肢的病人拼命摇晃脑袋,仿佛这样就能将痛苦摇出去。当她意识到这样做毫无意义时,她又重新瞪着色墨海格。色墨海格只是看着她,维持着自己的编织。即使在如此紧急的时刻里,她还是能允许一点耐心的存在。

她是那么痛恨所有自称为两仪师的人,她曾是他们之中的一员,一名真正的两仪师,而不是吊在她面前这种无知的白痴。她曾经威名卓著,人人皆知,世界的每个角落都知道她能够治愈任何伤病的能力。即使是被所有人断言再无生机的病患,她也能将他们从死亡边缘拉回来。而一支使者殿堂的代表团给了她一个无可选择的选择:接受约缚,让她再也无法触及她的乐趣。这种约缚会让她看到生命尽头的到来。否则她就会被割绝,被驱逐出两仪师的行列。他们以为她会接受约缚,这才是合理、正确的行为,而他们全都是合理、正确的人士。他们绝没预料到她会逃走,结果她成为第一个前往煞妖谷的人。

大颗的汗水从病人苍白的脸上冒出来,下巴颤抖着,鼻翼随着大口的喘息而不停地翕动,偶尔发出一声低弱的咕哝。耐心,不会坚持太久了。

这全都是因为嫉妒,是那些没有能力的弱者对她的嫉妒。有哪个被她从死亡中夺回来的人,宁可死掉也不愿意承受一些她所要求的额外的东西?还有其他人呢?总有些人是罪有应得的,她只不过是从中享受一点乐趣,又有什么不可以?使者殿堂里那些伪善的家伙只是在唠叨什么法规和正义。这是她应有的权利,是她努力赢得的权利,比起所有那些为了取悦她而尖叫的人们,她对于这个世界更有价值。使者殿堂是因为忌妒心和敌意才想将她毁掉!

至少,他们之中的一些人在那场战争中落入她的手里。只要有时间,她可以摧折掉最强壮的男人、最骄傲的女人,将他们塑造成她想要的形态。这个步骤可能比心灵压制要慢一些,但这样的乐趣会更大。而她相信,即使是古兰黛也无法消除她做出的改变。心灵压制可以解除,但她的病人……他们会跪在地上,乞求将他们的灵魂献给暗影,并且会全心效忠,直至死亡。每一次有使者殿堂的高阶成员公开宣称效忠于暗主的时候,狄芒德都只是注重在使者殿堂受到的打击。但她最喜欢的是看到他们那种苍白的面孔,以及在多年之后,他们见到她时仍然会惶急地表白自己仍然忠实于她对他们的改造。

这时,悬在空中的女子发出第一声抽泣,虽然她仍然在拼命克制自己。色墨海格不动声色地等待着。加快速度可能是必须的,但过于匆忙就会毁掉一切。更多的抽泣声爆发出来,压倒了病人克制的努力,那声音愈来愈大,直到变成一阵哭嚎。色墨海格等待着。这女子全身都散发出汗水的光泽,她拼命地甩着头,发丝披散开来。她以常人无法想象的程度抽搐着,发出一阵阵撕裂耳膜的尖叫,直到肺里的空气全部被挤光。当肺部再次充满空气的时候,尖叫声立刻又会重新响起。那双凸出眼眶外的蓝眼睛仿佛成了两颗玻璃球,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现在应该开始了。

色墨海格突然切断了自己伸展出去的阴极力丝线。又过了几分钟,尖叫声才减弱成一阵阵费力的喘息。“你的名字是什么?”她温和地问道。问什么没有关系,只要这名女子愿意回答就可以。她本想问:“你还要违抗我吗?”她很喜欢一直对病人问这个问题,直到他们迫不及待地表白他们再也不敢这样做。但现在她只能先问一些有价值的问题。

那个悬空的女人全身又掠过一阵不自觉的颤抖。她警觉地瞪了色墨海格一眼,舔着嘴唇,咳嗽着,终于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卡布娜·麦坎德。”

色墨海格露出了微笑:“跟我说实话是好事。”在脑子里有痛苦的中心,也有快乐的中心。向这名病人走近的时候,她刺激了一个快乐的中心,速度很快,但用的力量很大。卡布娜猛地将双眼瞪到极限,大口地喘着气,摇晃着身体。色墨海格从袖子里抽出一块手绢,抬起女子带着惊愕表情的脸,温柔地擦去上面的汗水。“我知道这对你很难,卡布娜。”她用温暖地声音说,“你不该让自己受这种苦。”她轻轻地将湿透汗水的头发从女子脸上拨开。“你想喝些东西吗?”没等到回答,她便开始导引。一只破旧的金属细颈瓶从角落里的小桌子上飘进她的手里。这名两仪师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色墨海格,但她已经在大口地喝着瓶中的水。喝过几口之后,色墨海格将瓶子拿开,放回桌上。“这样就好多了,不是吗?记住,不要让自己受苦。”

当她转过身的时候,那名女子用刺耳的声音说道:“我诅咒你母亲挤到你嘴里的奶,暗黑之友!你听见我说话吗?我……”

色墨海格没再去听。如果是在其他时候,她会因病人还没完全被磨碎的倔强而感到一丝愉快。将病人的敌意和尊严一点点削成碎片,看着病人最终意识到一切挣扎都是徒劳,只能屈服于她,这会让她感到纯粹的喜悦。但她现在却没这样的时间。她又一次小心地将痛苦的丝网缠绕在卡布娜脑子中感觉疼痛的那点上,并将之系上。一般,她喜欢亲自控制病人,现在却必须加快速度了。她固定好那张网,然后导引至上力熄灭闪耀球,走出房间,关紧背后的房门。黑暗中的孤独可以加重痛苦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