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对银梭子鱼(第5/7页)

艾雯哼了一声,抱起双臂。“莉安,如果一块湿布戴上披肩,那个男人也能在那块湿布上激起火花,而我从没见过哪个两仪师的脾气能够和湿布一样好。”

“我见过一两个。”莉安咯咯笑着,但她很快又重重地叹了口气,“但梅兰娜确实不是这种人。他真的相信他能在白塔里找到朋友?奥瓦琳?我想,这也许会增加梅兰娜的困难。但我很难想象奥瓦琳会进行任何可能失去她现有位置的冒险,她的野心比普通人的三倍还要多。”

“他说他有一封来自奥瓦琳的信。”艾雯仍然能看到兰德同时从爱莉达和奥瓦琳那里收到信时那种得意的样子,那时她还没离开凯瑞安。“如果那封信真的是奥瓦琳写的,那么也许奥瓦琳的野心让她认为只要将兰德争取到她那一边,她就可以取代爱莉达。他认为他很聪明,莉安,也许他是很聪明,但他不相信自己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兰德会一直以为他能独自掌控一切,直到他的这个幻想让他重重地跌了个跟斗。“他的里里外外我都知道,莉安,他一直待在智者周围,似乎被她们感染了,或者是智者们被他感染了。无论宗派守护者们怎么想,无论你们怎么想,两仪师的披肩给他留下的印象绝不会比给智者们留下的更多。迟早他会激怒一名姐妹,让那名姐妹对他进行反击。或者她们之中的一个人会无视于他的强大,忽略了他当下的脾气,把他推上错误的方向。如果出了那种事,也许就无法挽回了,我是唯一能安全地和他交涉的人,唯一一个。”

“他不可能像……像那些艾伊尔女人一样……令人恼怒。”莉安表情冷漠地嘟囔着。就连她也认为和智者们的交往很难有什么乐趣可言。“不过这没关系,‘玉座就像白塔本身一样尊贵……’”

两个女人出现在前方的帐篷之间,她们一边走一边谈,移动得很慢。虽然因为距离和阴影的关系看不到她们的脸,但从她们走路的仪态看来,她们很显然是两仪师。她们正朝艾雯和莉安走过来,莉安很快就躲进马车之间昏暗的影子里。

愤怒的表情立刻占据了艾雯的面孔,她差点就要把莉安揪出来,和她继续散步。就让一切都公开吧!她要站在评议会面前,告诉她们,她们要明白玉座的圣巾并不止是一块漂亮的围巾,她要……跟着莉安躲进马车,她示意莉安继续朝里面走,她不能因为一时意气用事就把一切都扔进粪堆里去。

只有一条白塔的法律明确地限定了玉座的权力。恼人的传统有一堆,不方便的事实则更多,但法律只有一条,但对于艾雯要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东西会比这条法律更糟糕了。“玉座就像白塔本身一样尊贵,她就是白塔的核心,没有绝对的必要,她绝不能陷身于危险之中。因此,除非白塔评议会宣布白塔进入战争状态,否则玉座在有意要面临任何危险之前,都要寻求白塔评议会半数以上成员的同意,而且无论白塔评议会多数成员做出何种决议,玉座都要服从。”艾雯不知道是哪一位玉座的轻率举动导致了这条法律的产生,但这是一条已经被遵守了两千年的法律。对大多数两仪师而言,任何被遵守了这么久的法律都会被罩上神圣的光环,改变它是不可想象的。

罗曼妲曾经对艾雯引用过这条……这条该死的法律,那时她对艾雯说话的口气就像是教训一个智力不完全的呆子。如果安多王女不能被允许待在距离转生真龙一百里的范围内,那么她们会给玉座限定多大的距离?当时蕾兰的语气甚至有些失望,那很可能是因为她同意罗曼妲的意见,这点几乎让她们两个拒绝表达自己的想法。没有她们两个的同意,想要争取评议会半数以上的同意,几乎就像要争取她们全体同意一样不可能。光明啊,即使是宣布进入战争状态也需要她们半数以上的同意!而如果艾雯无法争取到许可……

莉安清了清嗓子:“如果您秘密地过去,您将不会取得什么成果,吾母。而评议会迟早会发现您的行动,到那时,我想您大概想要一个小时的自由也很困难了。她们不敢派警卫看管您,但她们会有别的办法,我可以从……很多地方引用这样的例子。”除非有保护结界,否则莉安从不会提及那些隐藏的纪录。

“我那么容易被人看穿吗?”过了一会儿,艾雯问道。在她们周围只有马车,马车下面的一堆堆黑影是熟睡的马车夫和马夫。

“不,吾母,”莉安轻声笑着,“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是您,我会怎么做。但既然众所周知我已经丢弃了所有的尊贵和理智,那么玉座自然不能拿我当作榜样。我觉得您必须让年轻的兰德大人按照他自己的意志行事,至少在一段时间里需要如此,而您现在要致力于清理挡在您面前的障碍。”

“他的意志正在牵着我们所有人冲向末日深渊。”艾雯嘟囔着,不过她并不是要和莉安争论。必须想个办法能在清除自己所有障碍的同时,阻止兰德犯下危险的错误,但艾雯想不出有这样的办法,至少在这群鼓噪的青蛙之间她想不出来,那些马车夫和马夫的鼾声就像一百个锯子在锯着满是硬结的树干。“这里真不是个散步的好地方,我想我应该回床上去了。”

莉安侧过头:“既然这样,吾母,请您原谅,在加雷斯大人的军队里有个男人……毕竟,有谁听说过绿宗两仪师没有护法呢?”听她突然变快的语调,艾雯觉得她倒像是来这里和情人幽会的。

回到两仪师的营地时,最后的营火都已经熄灭了,没有人敢在这种干燥的天气里留下继续燃烧的灰烬,只有几缕轻烟还在月光里缓缓上升——一些人并没有把熄灭火堆的工作做好。一个男人在帐篷里嘟囔着梦话,不时有一两声咳嗽和打呼声从帐篷里飘出来,除此之外,营地里没有丝毫动静。所以当一个人从影子里走到艾雯面前时,艾雯吃了一惊,特别是这个人穿的是一件初阶生的白色裙装。

“吾母,我有话要对您说。”

“妮可拉?”艾雯费了不少力气才把每一个初阶生的名字都记清楚。姐妹们在行军的一路上搜罗了这么多初阶生,所以要记住名字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主动搜寻初阶生的行为遭到不少人诟病——传统上,白塔要等待有志向的女孩自己提出要求,最好是女孩主动来到白塔,但现在营地中的初阶生已经是历年来白塔拥有的初阶生的十倍了。不过,妮可拉是一名应该被记住的初阶生,而且艾雯经常发现这名年轻女子在注视自己。“提亚娜如果发现你这么晚还没睡会不高兴的。”提亚娜·诺思勒是初阶生师尊,以同时拥有承载初阶生泪水的柔软肩膀和严格执法的强硬意志而著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