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额外的一点(第6/6页)

“听到我的命令,”托维恩低声说道,“你们立刻从各个方向突围,只要脱出屏障范围。”男人们总是以为他们必须一直握持着自己的编织,却不知道能够将编织固定住。“立刻返回援助卫兵,做好准备。”然后她提高声音喊道:“战士们,作战!”

白塔卫兵们齐声吼叫,向前冲去,他们挥舞着长剑,准备环绕并保护两仪师。托维恩向右转过坐骑麻雀,双脚用力一叩,便伏倒在麻雀的脖子上,从两名目瞪口呆的白塔卫兵中间冲了过去,然后她又闯过了两名穿黑衣的少年,那两个人只是惊愕地看着她。她很快就进入树林,雪沫在马蹄下四散纷飞,但她仍然在催促麻雀加速,丝毫不顾忌麻雀是否会失足跌断一条腿。她很喜欢这匹马,但今天大概有不止一匹马会死。喊声不断从她身后传来,其中一个人的声音压过了其他所有人,是那个高个子男人。

“活捉她们,这是转生真龙的命令!如果有谁伤害两仪师,我饶不了他!”

转生真龙的命令。托维恩第一次感觉到恐惧,仿佛一根冰柱钻进了她的肠子。转生真龙。她用缰绳抽打着麻雀的脖子,屏障仍然在她身上!现在她已经跑进树林里很远,那个该被诅咒的男人肯定看不见她了!哦,光明啊,转生真龙!

她的肚子被狠狠地打了一下,让她禁不住哼了一声,她的身体好像被一根树枝挂住一样,离开了马鞍。她挂在那里,看着麻雀以雪地上能允许的最大速度跑走了。现在她悬浮在半空,两只手臂完全无法动弹,两只脚挂在离地一尺高的地方。她咽了一口唾沫,即使这个动作也显得很费力,一定是至上力男性的部分将她固定在这里,以前她从没有被阳极力碰触过。她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力量勒住了她的肚子,她觉得她能感觉到暗帝的污染。她颤抖着,竭力压抑住尖叫的欲望。

那名高个子男人勒马停在她面前,她落下来,侧坐在那个男人的马鞍前,但高个子男人似乎对他抓住的这名两仪师并不感兴趣。“哈德林!”他喊道,“诺雷!咖基玛!你们这些傻瓜,快过来一个!”

他非常高,肩膀如同斧柄一样坚实——这是多维太太的形容词,看样子,他还不到中年,有着一种粗犷有力的英俊,根本不像托维恩所喜爱的那种容易控制的美貌少年。在他黑色羊毛外衣的高领子上,两边各钉着一枚徽章——银色的剑徽和一种用金红色珐琅塑成的怪异生物。他是一名能够导引的男人,正是他屏障并俘虏了托维恩。

从托维恩喉咙里迸发出的尖叫声让她自己也吃了一惊,如果可以,她一定会把这声音收回来,但第二声尖叫已经随之而出,比第一声更加高亢,然后又是更响亮的第三声、第四声……连续不断。托维恩拼命踢蹬着,让身体在马背上来回乱撞,这样对抗至上力是没有用的,她明白这一点,但她的理智已经缩进脑海中一个小小的角落里,而她剩余的部分都在撕心裂肺地尖叫着,用无声的尖叫求告着自己能从暗影中被解救出来。她尖叫着,如同一头疯狂的野兽。

她依稀感觉到那个男人的马在向前跳跃,因为她的脚跟在撞击着那匹马的肩膀。她模糊地听见那个男人在说:“安静,你这个有耳朵的麻包!安静,两仪师,我可不打算……安静,你这头瘸骡子!光明啊!我向你道歉,两仪师,但我们只有这个办法。”然后,他亲吻了托维恩。

托维恩立刻就意识到,碰触她的是那个男人的嘴唇。她的视觉消失了,热流涌过了她的身体,不止是热流。她像蜂蜜一样融化了,冒泡的蜂蜜,正在迅速开始沸腾起来。她是一根竖琴弦,震动得愈来愈快,直到化成一片虚影,震动的速度却还在加快。她是一只薄薄的水晶花瓶,在碎裂的边缘颤抖着。琴弦断了,花瓶碎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开始,她没有意识到这个声音是从她张大的口中出来的,片刻间,她完全无法进行任何连贯的思考。她喘息着,盯着双眼上方那张男性面孔,不知道那是属于谁的脸。那名高个子男人,那个能……

“我不应该多事的,”那个男人叹了口气,拍拍坐骑的脖子,马喷了一个响鼻,但已经不再乱跳了,“不过我想这是有必要的,你不可能知道有个男人是什么样子。安静,不要试图逃跑,不要攻击任何穿黑衣服的人。不要碰触真源,除非我给你许可。现在,你叫什么名字?”

除非他许可?这个无耻的男人!“托维恩·咖札。”她一边说,一边眨了眨眼,为什么要回答他?

“你在这啊。”另一名穿黑衣的男人一边喊,一边催赶坐骑在积雪中向他们跑了过来。这个男人更合托维恩的脾胃,当然,前提是他绝对不能导引。托维恩怀疑这名粉红色面颊的小伙子一个星期里至多只需要刮两次胡子。“光明啊,洛根!”那名漂亮的男孩喊道,“你又抓住了一个?米海峨不会喜欢这样的!我可不认为他喜欢我们捉住两仪师!不过这大概没什么关系,你们的力量是那么相近。”

“相近,文科瓦?”洛根带着讽刺的口吻说,“如果米海峨认真起来,我大概只能和那些新来的孩子们一起种种芜菁了,或者直接被埋在田里。”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很低,托维恩相信他不打算让文科瓦听到这句话。

无论那个漂亮男孩听到了多少,他已经带着不相信的神情笑了起来。托维恩没有去听文科瓦在说什么,她只是盯着那张悬在她眼睛上方的脸。洛根,那个伪龙,他不是已经死了吗!而这个男人只是轻松地用一只手扶住坐在鞍前的她。为什么她不尖叫,或者是攻击他?在这么近的距离,她用腰间的小刀都能杀死他,但托维恩完全不想去碰腰间的象牙刀柄,虽然她知道她可以。刚才缠绕她身体的阳极力已经消失了,她至少能滑下马背,试着……她也没有这样做的欲望。

“你对我做了什么?”托维恩问道。她很平静,至少她还能控制住自己!

洛根调转马头,向大路上驰去,同时告诉了她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托维恩将头靠在那副宽阔的胸膛上,哭泣起来,丝毫不在乎洛根是多么高大。她发誓,她要让爱莉达为这一切付出代价——如果洛根给她机会,最后这个想法显得格外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