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新的联盟(第6/7页)

埃拉娜的眼睛里闪动着泪光:“如果你是我,你也会这样做!”

凯苏安从茶杯上抬起头,双眉紧锁。她确实有可能会那样做,虽然埃拉娜所做的事,和一个男人强奸了一个女人没有任何区别。光明保佑她,她的确也会这样做,只要她相信这样能够帮助实现自己的目标。现在,她已经不再考虑要埃拉娜将约缚转给她,埃拉娜已经证明了,这种约缚对于控制那个男孩没有什么作用。

“不要让我一直等待,埃拉娜。”凯苏安用冰冷的语调说道。她对于其他女人没有同情心,埃拉娜只是一系列姊妹中的一员,从沐瑞到爱莉达均是如此。自己惹出的祸总要由自己收拾,虽然她亲手抓住了洛根·埃布尔拉和马瑞姆·泰姆,但这并没有让她的心情有任何好转。

“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埃拉娜叹了口气,像女孩一样撅起了嘴。凯苏安恨不得抽她一个耳光。埃拉娜戴上披肩差不多有四十年了,她应该要成熟一点。当然,她是艾拉非人。在法麦丁,女孩到二十岁的时候就知道不能再撅嘴耍脾气了;但艾拉非女人即使到了快要老死的时候也学不会。

突然间,埃拉娜惊慌地睁大眼睛。凯苏安从银盒盖上看见了另外一张面孔。她将杯子放回到托盘里,将刺绣箍放在桌面上,从椅子里站起,转身面向门口。她并不匆忙,但也没有像对待埃拉娜那样存心戏耍。

“你和她之间的事情结束了吗,两仪师?”索瑞林一边问,一边走进了房间。这位鹤发橘皮的智者在对凯苏安说话,但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埃拉娜。她将双手叉到腰间,象牙和黄金手镯随之“叮当”作响,黑色披肩滑落到她的臂肘上。

凯苏安说她已经结束了,索瑞林便向埃拉娜打了个手势。埃拉娜向房外走去,或者说,是慌乱地跑了出去,她的脸上全都是阴沉的愤怒。索瑞林看着她的背影,皱起眉。凯苏安曾和这个女人打过交道,那只是一次短暂的交手,不过很有趣。能被凯苏安认为是强悍的人不多,索瑞林肯定是其中的一个。在某些方面,凯苏安甚至相信索瑞林与她算是势均力敌,也许这个女人和她一样老,甚至比她活得更久。凯苏安以前从没有想过会遇到这样的女人。

埃拉娜刚一消失,科鲁娜就出现在门口。她同样是匆忙地跑着,一边还向埃拉娜离去的方向窥望着,脚下不止一次踩到了她的灰丝绸裙摆。她的手里捧着一个精雕细刻的金托盘,托盘里放着一个更为华美的高颈雕金酒壶,但配在酒壶旁边的两个杯子却是白陶镀釉的。“为什么埃拉娜要那么跑?”她问道,“我也许会跑得更快,索瑞林,但……”这时她才看见凯苏安,她的双颊立刻变成了不可能更深的紫红色。如此雕像一般庄严优雅的女子,竟然也会显出困窘的样子,看上去实在很奇怪。

“把托盘放在桌上,女孩,”索瑞林说,“去找查林。她正等着替你上课。”

科鲁娜僵硬地放下托盘,一边躲避着凯苏安的眼睛。当她转身要离开的时候,索瑞林用强有力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你确实已经真正开始努力了,女孩,”智者坚定地对她说,“如果你继续下去,你会做得非常好。现在,去吧,查林不像我这么有耐心。”

索瑞林向走廊里一摆手,但科鲁娜仍然站在原地,看了这名智者良久,她的脸上显出一种奇怪的表情。如果凯苏安必须要打赌,她会认为科鲁娜是因为得到了表扬而感到高兴,并且很惊讶自己竟然会得到这样的表扬。那名白发女人又张开嘴,科鲁娜哆嗦了一下,急忙向门外小跑过去。凯苏安决定记住这一幕。

“你真的认为,她应该学习你们编织阴极力的方法?”凯苏安问。她并没有表露出自己的怀疑。科鲁娜等人曾经告诉过她那些艾伊尔人的课程。智者们的编织有许多和白塔的技艺截然不同,但最初学习到的编织手段会在导引者身上留下深刻的烙印,学习第二种手段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使能学会,第二种手段的作用也不会很好。这也是一些姊妹不欢迎野人进入白塔的原因,不管那些野人可能多么年幼,她们已经向前走了太远,无法再返回重走了。

索瑞林耸耸肩:“也许,学习第二种编织方式对于一般人很难,对于你们这些惯于打手势的两仪师更难。但科鲁娜·奈齐曼要学习的应该是她拥有她的骄傲,而不是让骄傲拥有她。如果她学会这一点,她应该能成为一个非常强大的女人。”说完,她将一把椅子拉到与凯苏安座椅的相对位置,带着怀疑的神情看了那把椅子一眼,然后坐了下去。她坐在椅子里的样子,几乎像科鲁娜一样僵硬难受。但她以不容辩驳的手势示意凯苏安坐下——一个习惯于发号施令的强势女人。

凯苏安咽下一个懊丧的笑声,坐进椅子里。这一点也是要牢记的,不管是不是野人,这些智者绝对不是无知的野人,当然,她们会吃到苦头的。至于说打手势……她所见过的智者导引还很少,但她注意到,智者们创造出了一种导引方式,并不需要像两仪师那样做出各种手势。各种手势并不真的是编织的一部分,但它们是学习编织的一部分。也许,的确曾经有两仪师能不做出投掷动作就发射出火球,但那种两仪师早已经死光了,她们的教学肯定也很失败。今天,如果没有合适的手势,两仪师确实无法做到一些事。甚至有一些姊妹们说,她们通过其他姊妹的手势,就能判断出她的老师是谁。

“想要把一切技艺都教给我们这些新学徒是很难的,”索瑞林继续说道,“我并不是有意冒犯,但你们两仪师似乎在立下誓言之后,立刻就会想办法绕过你们的誓言。埃拉娜·摩斯凡妮尤其难以对付。”她清澈的绿眼睛突然以极为犀利的目光瞪着凯苏安的脸。“我们该怎么惩处这个任性的女孩?对她的一切教训都会伤害到卡亚肯!”

凯苏安将双手交叠在膝头,想装出惊讶的样子实在是不容易,不过她必须要装作对埃拉娜的罪行一无所知。但为什么索瑞林要把她知道埃拉娜与兰德约缚的事情透露出来?也许透露一个信息的目的是为了获取另一个信息。“约缚并不是以那种方式运作的。”凯苏安说,“如果你们杀死她,他也会死,绝不会延迟太久。除此之外,他会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他并不会真正感觉到。像现在这么远的距离,他只会模糊地察觉。”

索瑞林缓慢地点点头。她的手指碰到桌上的金托盘,又移开了。她的表情如同雕像一般难于解读。但凯苏安怀疑,埃拉娜下次再耍脾气,玩弄那种艾拉非人的愤怒时,一定会有一个令她极为不快的惊喜在等着她。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有那个男孩。“大多数男人都会接受主动提供给他的,只要那看起来有魅力,令人喜欢。”索瑞林说,“曾经我们以为兰德·亚瑟也是这样。不幸的是,现在再想要改变道路已经太晚了。现在他质疑一切是无条件提供给他的。如果我想要他接受什么,我就要装作不想让他得到的样子。如果我想留在他身边,我就要装作对他完全漠不关心。”那双绿眼睛再次盯紧了凯苏安,如同绿色的钻头,她并不是想要从凯苏安的脑袋里看出什么,她知道得足够多,或者已经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