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新的联盟(第5/7页)

挂满织锦的宽大走廊中,不停有穿黑色制服的仆人匆忙地从凯苏安和珂盖德身边跑过。虽然他们往往提着篮子、捧着托盘,或者抱着大堆毛巾,但不会忘记向她们两个人鞠躬和行屈膝礼。看着这些仆人的眼神,凯苏安怀疑她们对于钥匙管理人的尊重绝不亚于对两仪师。她们还遇到了几名艾伊尔人——剽悍的男人如同冷眼的狮子,女人好像冷眼的老虎。他们之中一些人的目光,一直追在凯苏安背后,冰冷的感觉可与外面的冻雨相比。不过也有一些艾伊尔人只是严肃地向她们点点头。那些神情凶鸷的女人们甚至还会给她们一个微笑。凯苏安从不曾自认是拯救卡亚肯性命的人,但一件事情在口耳相传的时候总会出现各种偏差,所以现在凯苏安赢得了比其他两仪师更多的尊敬,她在太阳宫中的行动也就有了更大的自由。实际上,如果现在那个男孩就站在她面前,她想做的大概只有抽烂他的皮!凯苏安倒是很想知道,如果这些艾伊尔人能看见她的心思,他们会有怎样的反应。就在大约一个星期以前,那个男孩差点把自己杀死。如果凯苏安听到的事情有一半是真的,那么这个男孩已经让她的任务变得更加困难了,更何况他一直都在竭力躲着凯苏安。真可惜他不是在法麦丁长大。不过如果真是那样,他也可能会制造更多的祸端出来。

珂盖德为凯苏安提供的房间舒适而且温暖。房间两端的大理石火炉里跃动着火苗,灯光辉映在玻璃塔上,赶走了阴天的沉郁。珂盖德一定是已经预先派遣仆人在这个房间做了准备。一名女仆正在这里迎候他们,为她们奉上了热茶和香料酒,还有涂着蜂蜜的小蛋糕。

“还需要些什么,两仪师?”珂盖德问道。凯苏安则只是将她的缝纫篮子放在盛茶点的托盘旁边。承载托盘和缝纫篮的桌子是镏金的,雕刻着直角花纹,就像房间里宽阔的镀金墙面一样。每次来凯瑞安,凯苏安都觉得自己好像是走进了一个黄金鱼槽。房间里光明而且温暖,但在高窄的窗户外,雨一直下个不停,灰色的天空显得格外压抑。

“有茶就很好了,”凯苏安说,“如果可以的话,请告诉埃拉娜·摩斯凡妮,我想见她。请立刻告诉她。”

在钥匙的“叮当”声中,珂盖德行了一个屈膝礼,尊敬地低声说,她会亲自去找两仪师埃拉娜。一直到离开,她的严肃表情都没有任何改变。她很可能一直在思考凯苏安的要求有什么玄妙之处。但实际上,如果有可能的话,凯苏安更喜欢以直接的方式解决问题。她曾经让许多以为她的话别有深意的聪明人头破血流。

凯苏安掀开缝纫篮的盖子,拿出她的刺绣箍,现在刺绣箍上的作品完成还不到一半。这个篮子里有许多小口袋,放着与缝纫无关的东西,有她的象牙手镜、发刷和梳子;一个笔匣和紧盖住的墨水瓶;几件她随身携带许多年的常用对象;其中有一些东西足以惊倒有胆量翻看这个篮子的人。不过凯苏安很少让这个篮子离开自己的视线。她将抛光的银线盒小心地放在桌上,挑出她要的线以后,就背对着门口坐好。这幅刺绣的主要图案已经完成了——一个人的手抓着古代两仪师徽记。裂缝跨越了黑白两色的圆碟,看不出那只手是想把碎裂的徽记攥在一起,还是要将它攥碎。凯苏安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只有时间能证明什么是真实的。

她在针眼里穿上线,开始完成环周的图案。她绣的是一朵亮红色的玫瑰。玫瑰和星焰花、太阳花与雏菊、红心蔷薇和雪顶花交替出现,又全都被一把把荨麻和长刺石南分开。等到这件作品完成的时候,它一定会让观赏者不舒服。

凯苏安刚刚完成半片花瓣,银线盒盖上的一抹倒影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可以从镜子一样的盒盖上看到门口的一切动静。她没有从刺绣上抬起头。埃拉娜只是站在门口,盯着她的后背。凯苏安继续着她缓慢的女红工作,但她一直用眼角看着盒盖上的倒影。有两次,埃拉娜半转过身,仿佛是要走,最终却还是转了回来。她显然是在给自己打气。

“进来,埃拉娜,”凯苏安仍然没有抬头,只是向前一指,“站在那里。”看到埃拉娜被吓了一跳,凯苏安冷冷地笑了笑。成为传说中的人物确实有好处,人们会看不见这种人一些很明显的动作。

埃拉娜带着丝绸裙摆摩擦的镴镴声走进房间,站到了凯苏安指给她的位置上,但她已经气愤地绷起了面孔。“为什么你要一直这样逼我?”她问道,“我已经把能告诉你的都说了。即使我这里还有你想知道的,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他是属于……”她突然咬住了下唇,话音也戛然而止,但她差不多已经把话说完了——亚瑟男孩是她的,她的护法,她竟然有胆量这样想!

“我一直在帮你隐瞒罪行,”凯苏安平静地说,“只因为我相信不应该让局势变得更复杂。”她抬起眼皮,看着埃拉娜,继续用柔和的声音说道:“如果,你认为这意味着我不会把你捆成像卷心菜一样,那你最好重新考虑一下。”

埃拉娜哼了一声,阴极力的光晕出现在她身周。

“如果你想做个真正的傻瓜。”凯苏安微笑着,一个寒冷的微笑。她没有拥抱真源,她的一个发坠凉凉地贴在她的额角上,那是几弯缠绕在一起的黄金新月。“现在你还完好无损,但我的耐心并非无限。实际上,它已经所剩无几。”

埃拉娜的心思显然是异常纷乱,她正不自觉地抚弄着蓝色的丝绸裙摆。至上力的光晕突然在她身上熄灭了,她迅速地从凯苏安面前转过头,黑色长发也被甩了起来。“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可说的,”她喘着粗气说道,“他受了伤,那不是普通的伤,我想,没有姊妹为他治疗,没有人能治好那些伤口。他利用穿行前往各地,但他基本上还是在南方。我想,应该在伊利安附近,但他也有可能在提尔。毕竟我和他的距离太远了。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怒、痛苦和怀疑。没有更多了,凯苏安,没有了!”

凯苏安小心地提起装热茶的银壶,倒了一杯,又伸手碰了碰轻薄的绿瓷茶杯,测试一下茶水的温度。果然,放在银壶里的茶凉得很快,她稍微导引一下,将茶水重新加热。深色的茶汁品起来有过重的薄荷味,凯瑞安人实在是过于滥用薄荷。她没有给埃拉娜一杯茶。穿行。那个男孩怎么可能会发掘出自从大崩毁以来就在白塔绝迹的技艺?“不管怎样,你要把全部讯息都告诉我,埃拉娜,但你并没有。看着我!你有没有梦到他?我要所有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