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晋见爱莉达(第4/6页)

首先让他难受的是,他在玛德琳受的所有那些剑伤,有些伤口正火烧般疼着,不过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他不喜欢被别人呵护,更痛恨别人对他使用至上力。罗平和尼瑞姆尽可能为他缝好了伤口,虽然三名两仪师都在吓唬他,他依旧拒绝接受她们的治疗。让他惊讶的是,裘丽恩对于他的治疗最为执著,看到他最终变了脸色,并严词拒绝,她还怒不可遏地猛挥了几次手。另一件让他惊讶的事则来自图昂。

“不要犯傻,玩具。”她在他的帐篷里,双臂抱在胸前俯视着坐在凳子上的他,慢吞吞地说着。这时他正紧咬着牙,罗平和尼瑞姆一阵一阵地扎着他的皮肉。看那个女孩的神情,十足像是一个女人正在监督别人修理属于自己的某样东西,她的神情几乎让麦特忘了插在自己身上的针,而且他的身上还只穿着内衣!她就这样走进他的帐篷,除非使用暴力,否则肯定不可能把她赶走,而麦特并没有信心用暴力赶走这个有能力折断他胳膊的女孩。“治疗是很奇妙的手段,我的麦勒恩就深谙此道,我也把这种方法传授给了我其他的罪奴。当然,许多人对至上力都有很愚蠢的看法,我的半数仆人如果听到别人要对他们使用至上力,都会立刻晕倒,大多数王之血脉也是如此。我不应该对你的反应感到吃惊,不过我实在没想到你也会有这种谬见。”如果图昂和两仪师打交道的经验能有麦特的四分之一,她也会有这种“谬见”的。

他们离开玛德琳以后,先朝卢加德方向走了很远,等到最后一座农庄离开视野之后,他们就拐进森林。在走进森林的那一霎那,骰子又开始在他的脑子里转动了,这又是一桩让他情绪恶劣的事情。那些该死的骰子已经在他的脑袋里蹦了两天,它们大概是不会在这片森林中停下来了。这些林木之间能发生什么大事?他一直努力避开沿路的小村庄。骰子迟早会停下,而他能做的其实只有等待。

图昂和赛露西娅这时向小溪走去,她们还在飞快地摆动着手指。麦特相信,她们是在谈论他。女人把脑袋凑在一起的时候,你当然应该明白……

爱麦瑟拉尖叫一声,所有人都转头朝她看。麦特几乎和泽凌同时发现吓坏这个女人的东西——一条足有七尺长的黑鳞蛇飞快地从泽凌屁股下面的原木里爬出来,逃走了。莱伊纹骂了一声,跳起脚抽出曲刃剑。但泽凌更快,他已经拔出短剑,朝那条蛇追了过去,就连他的红色圆锥小帽也落在地上。

“让它走吧,泽凌。”麦特喊道,“它不打算伤害我们,放了它吧。”那条蛇的巢也许就在原木下面,突然出现这么多人一定是惊到了它。幸运的是,黑矛是一种独居的蛇。

泽凌犹豫了一下,最后他显然认为安慰战栗不已的爱麦瑟拉要比追杀一条蛇更重要。“那到底是什么蛇?”他一边问,一边把爱麦瑟拉抱进怀里,毕竟他是在城市中长大的人。麦特告诉了他,片刻间,他似乎又想去追那条蛇,不过最终还是放弃了——这是个明智的决定。黑矛的速度像闪电一样快,只有短剑的泽凌必须靠它很近才能发动攻击,而且爱麦瑟拉还在紧紧地抓着他,他根本站不起来。

麦特把帽子从倒插在地上的艾杉玳锐末端摘下来,戴在头上,叼着烟斗说道:“不能浪费时间了,我们出发。别磨蹭了,图昂,你的手够干净了。”玛德琳的战斗之后,他还试着叫过她“宝贝”,但既然她已经宣布了胜利,麦特再这样叫她,她就绝不会答应了。

图昂当然没有半点匆忙的样子,她从溪边走回来,一边用一条小毛巾擦拭自己的一双小手,赶路的时候,赛露西娅会把这条毛巾挂在马鞍头上晾干。尼瑞姆和罗平填平了垃圾坑,又将剩下的食物打包,收进尼瑞姆的鞍囊里,并用折叠皮筒打来溪水,浇灭了篝火。麦特拿起艾杉玳锐,准备跨上果仁。

“真是个怪人,竟然会放走毒蛇。”图昂说,“看那个人的反应,黑矛应该是有毒的吧?”

“很毒。”麦特说,“但蛇除非受到威胁,否则不会咬任何它们吞不下去的东西。”他一只脚踏进了马镫。

“你可以吻我,玩具。”

麦特愣了一下。她的声音相当大,在场所有人大概都能听见,赛露西娅的面孔异常僵硬,不赞成的表情再明显不过了。“现在?”他问,“晚上宿营的时候,我们可以单独去散散步……”

“到了晚上,也许我会改变主意,玩具。对一个会放走毒蛇的男人来说,我这么做姑且称之为任性吧。”也许她又在这其中看到了她的一种预兆?

麦特摘下帽子,将手中的黑矛插回地上,从牙齿缝里取出烟斗,在图昂丰满的嘴唇上印下一个纯洁的吻。初吻不应该很粗鲁,他也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很冒失或者很粗俗。图昂不是喜欢打情骂俏的酒吧女,而且他几乎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他们身上,还有人在低声窃笑。赛露西娅一直翻着白眼。

图昂将双臂抱在胸前,抬着头,透过长长的睫毛望着他。“我是不是让你想起了你妹妹?”她用危险的语调说道,“还是你妈妈?”有人公然发出笑声,实际上,传来笑声的还不止一个地方。

麦特沉着脸,在靴子跟上磕掉烟斗里的余烬,把还带着余温的烟斗装进外衣口袋里,然后将帽子挂回到艾杉玳锐上。如果她想要一个真正的吻……他真的曾经以为她没办法充满他的怀抱?她的确很苗条,也很瘦小,但抱住她的感觉真的非常好。他向她俯下头,他吻过许多女孩,知道该怎么做,令人惊讶的是——或许他也许不应该那么惊讶——她并不知道,不过她学得很快,非常快。

当他终于放开她的时候,她站在那里,看着他,竭力控制着呼吸,这时他的呼吸也有一点急促。梅特温艳羡地吹了一声口哨。麦特笑了。她对自己的初吻是怎么想象的?他竭力不让自己笑得太厉害,因为他不想让她以为自己在得意忘形。

她将手指按在他的脸颊上。“我想得没错。”她用那种甜美柔缓的声音说,“你发烧了,你的伤口一定感染了。”

麦特眨眨眼,他刚刚那个吻足以让她蜷起十只脚趾,而她却只注意到他的脸在发烫?他再次俯下头——这一次一定要让她站也站不稳!但她伸手按住了他的胸口,把他推开了。

“赛露西娅,取卢卡太太送我的药匣来。”她命令道。赛露西娅立刻向图昂黑白两色的坐骑跑去。

“现在没那个时间。”麦特说,“晚上我再涂药。”不过他也许还是闭上嘴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