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苏厄德医生给阿瑟·霍尔姆伍德的信(第2/5页)

“先生,你来得正是时候。我知道你是露西小姐的爱人。她现在的情况很糟糕,非常非常糟糕。不,孩子,不要这样。”因为阿瑟的脸色突然间变得苍白,几乎是跌坐在椅子上。“你要帮助他。你可以比任何人都做得多,你的鼓励就是对她最大的帮助。”

“我可以做什么?”阿瑟嘶哑着问,“告诉我,我就会去做。我的命都是她的,为了她,我可以献出我身体里的最后一滴血。”教授也有幽默的一面,他似乎引用了某个人曾经说过的话:

“年轻人,我还不需要那么多——不需要最后一滴血!”

“我应该做什么?”他的眼中闪着火焰,鼻翼快速地翕动着。范海辛拍了拍他的肩。“来吧,”他说,“你是一个男人,我们正需要一个男人。你比我更合适,比我们的朋友约翰也更合适。”阿瑟看上去很迷惑,教授继续解释道:

“露西小姐的状况很糟糕,非常糟糕。她需要鲜血,否则她就会死去。我和约翰已经商量过,我们要对她进行输血——也就是把一个人身上的血液抽出来输给一个需要血液的人。本来是约翰要进行输血的,因为他比我更年轻,也比我更强壮,”说到这里阿瑟紧紧握住了我的手,“但是现在你在这里,你比我们两个都更合适,我们每天考虑得太多,神经过于紧张,血液没有你的那样鲜活!”阿瑟转向他,说道:

“如果你知道我愿意为她去死的话,你就会明白……”

他停了下来,声音中出现了哽咽。

“好孩子!”范海辛说,“不久之后,你就会为你所做的一切感到幸福。现在就过来,保持安静。在进行输血之前,你可以去吻她一下,然后你就必须离开了。我会示意你离开。不要跟夫人讲,你知道这对她的影响!不能再有任何刺激了。过来吧!”

我们一起去露西的房间。按照指示,阿瑟留在外面。露西转过头看着我们,但是没有说什么。她并没有睡着,但是她太虚弱了,根本没有力气说话,她只能用眼神和我们交流。范海辛从袋子里拿出一些东西,放到了小桌子上。之后将这些混合了一些麻药,走到床前,温和地说:

“现在,小姑娘,这就是你的药,像一个好孩子那样喝光它。来,我扶你起来,这样你就更容易喝。好的。”露西成功地喝下了药。

令人吃惊的是,药效过了好长时间才显露出来。事实上,这也正说明了她有多虚弱。似乎过了一个世纪之久露西才渐渐闭上眼睛。最终,麻药开始发挥其强大的药力,她渐渐沉睡过去。教授感到满意的时候就把阿瑟叫进来,让他把外衣脱掉。然后他又说:“我把桌子推过来的时候,你可以吻她一下。约翰,来帮我!”所以当他俯身向露西的时候,我们都把视线移开了。

范海辛转向我,说道:

“他很强壮也很年轻,他的血液很纯,所以我们不要担心。”

然后范海辛迅速又专业地进行工作。随着血液的渐渐输入,露西的面颊上似乎又恢复了一些生气,虽然阿瑟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是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喜悦。过了一会儿,我有些担心,因为虽然阿瑟很强壮,但是血液流失的后果也渐渐在他身上显现。我突然间有了可怕的想法,露西的状况多么糟糕啊,输入的血液让阿瑟变得这么虚弱,却只能让露西稍有起色。但是教授的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他只是站在那里,时而看看病人,时而看看阿瑟。我都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过了一会儿,教授轻声对我说:“够了。你来照顾阿瑟,我来照顾露西。”一切结束之后,我可以看出阿瑟有多虚弱。我给他把伤口包扎起来,抓住他的胳膊扶他离开,这时范海辛头也不回地说(就像在背后长着眼睛一样):

“我认为这位勇敢的爱人,应该再去吻她一次。”现在他已经完成了整个手术,于是把露西的枕头重新调整了一下。露西脖子上总是围着一条黑丝绒带,上面镶有她的爱人送给她的老式钻石扣。就在范海辛调整枕头的时候,丝带被向上拉了一下,从而露出了露西脖子上的一个红印。阿瑟并没有注意到,但是我却能听见范海辛发出的深呼吸声,这是他表达强烈情绪的一种方式。当时他没有说什么,但是转向我说道:“现在把我们勇敢的爱人带到楼下吧,给他喝点酒,让他躺下休息一阵。然后他就必须回家好好休息,多吃点,多睡一会儿,这样他才可能把献给爱人的一切再补回来。他不能待在这里。等等,先生,我知道你现在很想知道结果。我可以告诉你,无论怎样,手术都是成功的。你这次救了露西的命,你可以安安心心地回家休息。她好转之后,我会把一切都告诉她。你为她所做的一切会让她更爱你。再见!”

阿瑟走了之后,我回到房间。露西已经安静地睡着了,但是她的呼吸还是很沉重,我能看见盖在她身上的被单随着她的呼吸而起伏。范海辛坐在床边,专注地看着她。黑丝绒带又覆盖在红印上。我轻声问教授:

“你怎么看她喉咙上的印迹?”

“你怎么看呢?”

“我还没有看过。”我回答道,接着松开了她的丝带。在脖子的静脉血管上有两个小孔,并不是很大,但看起来很可怕。看起来不像有什么疾病,但是边缘却已经发白,就像被什么东西磨过一样。我立刻想到,这个伤口,无论是什么,可能就是造成失血的原因。但是我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这是不可能的。从这个女孩在输血之前的失血情况来看,她流出的血足以把床单染得血红。

“如何?”范海辛说。

“嗯,”我说道,“我还没有任何头绪。”教授站起身来。“我今晚必须回阿姆斯特丹,”他说道,“那里有我需要的书籍和东西。今晚你必须整晚照顾她,你的眼睛不能离开她一步。”

“我需要叫个护士吗?”我问道。

“我们就是最好的护士,你和我。整晚都要集中注意力,要让她吃好,不要打扰她。你整晚都不能睡觉。以后我们再睡吧。我会尽快赶回来。之后我们就可以开始了。”

“开始?”我说,“你究竟想说什么呢?”

“等着瞧吧!”他边急匆匆地出去,边说道。过了一会儿,他又把头探进房门,对我做了一个警告的手势,说道:

“记住,她就交给你了。如果你离开她,使她受到了伤害,那么你今后都无法睡安稳。”

苏厄德医生的日记(续)

九月八日

我整晚都陪着露西。安眠药的药效一直持续到天明,她睡到自然醒。她看起来与手术前有所不同。精神好了一些,又有了活力,但是仍然能够看出曾经极度虚弱过。当我告诉韦斯特拉夫人范海辛医生交待让我一直陪着露西的时候,她认为不需要,因为她的女儿已经恢复了体力和精神。但是我很坚持,并为长期守夜做好了准备。因此在女仆收拾好露西的房间之后,我就进去了,刚刚吃过晚饭我就拿了一把椅子坐到床边。露西没有反对,只是每当我们眼神相对的时候,我都能看到她眼里的感激。很长时间之后,她渐渐快睡着了,但是她似乎在抗拒着这种睡意。这种情况重复了好几次,间隔越来越短,抗拒也越来越大。很明显,她并不想睡觉,所以我立刻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