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落絮有声花坠泪 行云无迹月含愁(第5/8页)

韦纪湄恭身道:“这个晚辈无须打听,晚辈居此十日,见过往之人,即使是前来沽酒少饮,从不敢大声喧哗一点,便知端倪。”

聂无双的脸上又露出一点笑容道:“那你还算聪明,我们虽设有店房,五六年来,你还是第一个获准投宿的客人,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韦纪湄又作了一躬道:“晚辈受宠若惊,实在不明其故。”

聂无双道:“也许你懂了装糊涂,不过说明白也好,我既然只有梅儿一条命根,自然不能免俗,想替她寻个好归宿,你的长相还忠厚,不然就算你是潘安再世,也别想在这儿多耽上半日。”

韦纪湄这下愕住了,不知说些什么好。

聂无双再端详了他一下,乃道:“这十天中我观察了很久,觉得你虽有点懦弱,到底还不离大谱。”

韦纪湄忙道:“多承前辈谬奖,晚辈一无是处。”

聂无双笑道:“那也许是你环姊姊对你的看法,我梅儿的眼光没有那么高,她对你已经一见倾心,我也觉得你还中意,所以没有禁止你们来往。”

韦纪湄道:“晚辈与梅姑不过偶而谈谈诗词,实在没什么。”

聂无双将眼一瞪道:“你们花前井步,月下谈心,还算没有什么,一定要肌肤相触,口角含香才算有什么吗?”

韦纪湄红着脸道:“我跟念远姊姊她们还一起睡在草地上晒太阳呢,大家心中又何尝有过什么他念呢?”

聂无双神秘地一笑道:“你的两位姊姊确实没有对你作一点表示吗?”

韦纪湄道:“环姊姊确实没有。”

聂无双道:“念远呢。”

韦纪湄红着脸道:“她太聪明,她讲的话,做的事我都不太懂,我实在有点怕她。”

聂无双笑道:“梅儿令你害怕吗。”

韦纪循微有所动地道:“没有,梅姑温淑娴静,在她面前我才觉得自己像个男孩子。”

聂无双大笑道:“在两位姊姊面前,你成了女孩子了。”

韦纪湄红着脸有点发急道:“我把前辈当尊长看待,所以才坦诚相告,您可不能笑我。”

聂无双一收笑容道:“好!我不说笑话,正正经经的跟你谈,我给你找个温柔娴淑的妻子,你意下如何?”

韦纪湄一急道:“前辈是说梅姑。”

聂无双道:“我店中只有母女二人,因此我只好自己作媒人了。”

韦纪湄脸涨得通红,连连摇手道:“前辈!这使不得。”

聂无双将脸一沉道:“为什么?梅儿哪点不如你的两位姊姊?”

韦纪湄蹙了半天才壮着胆道:“晚辈年岁太轻,现在论婚娶实在太早。”

聂无双道:“我又不要你现在就娶她,但是要你先作个表示。”

韦纪湄道:“婚姻大事,当禀之父母。”

聂无双冷笑道:“别哄人了,梵净山中对男女之事,一向采取自由,我虽不走江湖,多少还有个耳闻,你答应了,你爸爸绝不会反对。”

韦纪湄忍无可忍,不得已而乃道:“婚姻讲究两厢情愿。”

聂无双作色道:“敢情你心中不情愿?”

韦纪湄只好硬着头皮道:“晚辈视梅姑只如挚友,从未想及其他。”

聂无双厉声道:“你心中想着是谁?”

韦纪湄亦抗声道:“这个晚辈无须奉告。”

聂无双冷冷一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一心只在环姊姊身上,她年纪比你大,这份感情是不正当的,何况她根本不爱你。”

韦纪湄大急道:“你胡说,环姊姊视我若兄弟,有一年我病了,她看护我整整一个月。”

聂无双的声音突然又转为温柔道:“不错,她视你若兄弟,对你也只是姊弟之情,至于你对她的感情则更无稽了,你自己也许不觉得,因为她是你母亲的徒弟,你那种爱,只是对母亲依恋的寄托。”

韦纪湄觉得自己的感情受了侮辱,那是任何一个年青人无法容忍的,所以他大声地叫道:“你瞎说!我母亲早就死了,我对她毫无印象,我今年已经十七岁,我自己懂得该爱谁。”

聂无双倒没生气,反而微叹一口气道:“唉!十七岁,你还是个孩子。”

韦纪湄急怒中再也顾不得许多,脱口道:“说什么我也不要你女儿。”

聂无双秀目一竖,满脸秋霜地道:“你再说一遍看看。”

韦纪湄正想大声再说一遍,突然瞥见屋后纤影一闪,以及梅姑满脸凄楚的泪容,心中一软,长叹一声道:“前辈,假若我要付您店钱,那是侮辱您,前辈的一番隆情,我将来自会报答,现在请您准我告辞吧。”

说完作了一个大礼,回头就走。

聂无双大叫道:“小子!站住,今天你不作个答复,你就别想离开。”

韦纪湄站住脚,他先天的傲性己被激发起来,回头道:“好!我答复你!不行。”

聂无双的脸色急变,沉声道:“好!答复得痛快,你骗去了梅儿的感情,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吗?”

韦纪湄双眉一挑道:“我没有要骗她的感情,她的盛情可感,可是我心已有所属。”

聂无双大叫道:“放屁!你若不跟她接触,她会那么不要脸的来自动爱你吗?”

韦纪湄朗声道:“我一向是那种态度,这一点前辈该不否认,梅姑有所误会,那是我的无心之过,好在我并未对她作何表示,她也可以很快的忘记我。”

聂无双怒骂道:“你倒说得轻松,无心之失,我梅儿岂能像你那样淡于忘记,你跟你父亲一样,是专门骗取女人感情的恶魔。”

韦纪湄睑上泛起怒色道:“前辈辱及家父就不太应该了。”

聂无双的脸上涌起杀气道:“我非要骂他,什么样的老子,什么样的种,你们都是一个样的无耻淫徒。”

韦纪湄忍无可忍,抬起手来,寒着脸道:“前辈自己不顾身份,别怪我要得罪了。”

聂无双的美脸上涌起一层极难看的颜色,狞笑道:“来吧!我倒要看看‘太阳神’之子有多大能耐。”

韦纪湄正要举掌攻过去,突然门后人影一晃,梅姑扑了出来,拦在聂无双之前哭叫道:

“娘!他不答应算了,您就放过他吧。”

聂无双举手将她推开,厉声道:“这小畜生如此对你,你还要袒护他,当真我们文家人这么好欺侮,你走开,我非剜掉他的眼珠,惩戒他有眼无珠。”

梅姑仍是抱住她的手哀求道:“娘!总是女儿命苦,您就放过他吧,咱们清静了半辈子了,何苦又要惹出麻烦呢。”

聂无双厉声道:“不行,我不在乎,别人怕韦明远,我真还没把他放在眼里。”

梅姑还待哀告,韦纪湄可受不了了,韦明远在他心中不仅是父亲,也是一个崇拜的偶像,绝不容有一点冒读,所以他大声地道:“梅姑,你让开,看在你的份上,我可以不伤你的母亲,但是绝不容她再如此侮辱我韦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