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 政整会(第5/8页)

蒋先生于另电中又复加勉:“中央既尚无整个应付之余暇,偶不戒慎,牵其一发,遂促全体弱点毕露,实由吾人轻心掉之,于人何尤。命令贯彻之后,即自动易以妥协之精神,为顾全华北大局,并非优悦取容于恶势力可比。明达如兄,益以连年致力修养,想必谓弟言之不谬也。”膺白亦自觉人情确有未周,书生之见,求治太急,未顾环境,原有不是,故北返后格外周到,各方亦与之相处无间如前。后此对于察冀以平绥路官车运土之事,只听报告,不敢复注意。

华北正在日军势力下挣扎,翻不过身喘不过气之际,而华南的福建,即在其年(民二十二)冬发生所谓“人民政府”,世称“闽变”,传闻与日本及当时尚属日本所治的台湾,暗有联络,令人无法置信。此事似与华北不相干,然非全不相干。华北社会对此并不关切,而当事者之中不免震动。膺白在平,大约有两周光景,极为紧张。其所经过,大略如下:

闽事初起,中央电华北调李择一赴台,时日本驻台湾总督为松井石根,李到台如何接洽,均直接报告中央,膺白不与闻。膺白曾请在平之根本博武官回东京陈述,大意为:日本若在华南别辟途径,使中国永不统一,决非日本之利,亦决不成功,请看列名事变之人,皆在政治上反复不止一次。根本博由东京返平报告,膺白转陈中央之电如下(括号内人名系作者所补):

南京汪院长、南昌蒋委员长:本晨根本(博)由东京回平来晤,据称:此次往返月余,在东京十六天,余在关东及在途。在东京时见荒木、闲院宫、广田、牧野、西园寺诸要人,尤与荒木八次晤谈为最多,要旨如下:(一)闽方事前曾派国家主义青年党人分赴台湾、东京两地求谅解,当时仅持两义:一曰党治不良,一曰独裁不堪。日方答复谓:此系贵国内政,本无须吾人置喙,惟既来商,吾人之意,以为党治数年实鲜成绩;至独裁一说,质直言之,无非反对蒋氏,事实上贵国并无适人能继,似应忍耐等语。及闽变既起,始知含有联共、反蒋、反党三义;嗣因台湾对联共稍持硬态,闽方乃解散第三党以搪塞之;复因香港(粤系)对反党表示不赞同,闽方又表明仅反南京之御用党以拉拢之;现所持三义只剩反蒋一义矣,是完全为权位之争,如此无定见、无主张,认为政治上不够格。日方且探悉陈(铭枢)、蒋(光鼐)与蔡(廷锴)并不一致,陈、蒋对日主求谅解,蔡因沪战关系不赞成,而蔡幕中闻有美人二员为之策划,故日方决不能予以援助云。(二)汉民发表宣言之前,曾托人间接与驻港武官接洽谓“南华立场不能不标抗日,但反蒋成功后,必仍可彼此合作,谋根本亲善之道”;港武官据以电告,荒木阅电大笑曰:“只是冯玉祥第二。”(三)对汉卿回国提出二点:一不来华北,二不掌军权。末尾并有恫吓之词,不堪入耳。根本(博)历叙上述各节毕,并称临行时荒木一再瞩伊将此三节详为面告。根本(博)并附带说明曰:荒木历来标榜“信义本位”,故平时常以“言行一致,前后一贯”勉其部属,闽港两方此种办法,如何能得其同情。弟综观所述,觉其言过于甘美,不无可疑,然亦可资参考,特为密达,希密察为幸。郛世亥。(二十二、十二、三十一)

抗战后,黄伯樵告我一段故事:有广西某君(似系姓罗不记其名)与言闽变时,先说有一船军火运到,众甚兴奋,后来渐无声息,最后运到了一批白糖。他以为日本先勾搭而后放手,以台湾白糖塞责也。

华北各省当时确亦震动,鲁省最为活动,使者四出。来说膺白者曰:中央倒,华北推他为盟主。膺白极婉转诚恳以答,舌敝唇焦者数日,说者意解,膺白约定互忘其事;此事始终不见其有报告之电。下附致蒋先生艳酉电,可觇一二:

南昌蒋委员长:俭戌秘赣电敬悉。(政整)会常会,组织令上规定每月一次。兄北来后,五、六两月因时局紧迫未及召集,七月开第一次常会,八、九两月因公南旋亦未召集。十月开第二次常会,在此会时,石曾(李石曾先生)来告:向方(山东韩复榘)、次宸(山西徐永昌)等似有主张,若不澈底一谈,散后必生误会。其时公安局问题尚新,兄对贴身环境不能不有所顾忌,若对晋、鲁再起误会,则华北局势将非兄所能应付,故竭诚与彼等周旋至一星期之久,每晚必至深夜一时。始则韩(复矩)、徐(永昌)、于(学忠)、宋(哲元)外,有石曾、(周)作民,继又加万寿山、鲍志一,最后二夜又加敬之。所谈内容,一言以蔽之,对中央感觉不安而已。故联省自保之说,安定华北之议,皆从此不安之一点出发者也。经兄广征博引,晓以内外情势,总算勉强安心归任。经此教训后,十一、十二两月遂不敢轻易召集,不料向方两次派人示意请求开会。维宙(王树翰)寿山由南北返,过济(南)时向方又托其代传斯旨,乃以年内彼此皆忙为理由,拟挨过年关于四日开会,作为明年度正月份之常会,实仅第三次召集也。所以为此者,因闽变初起时弟曾有电谓一月内可了,以为能挨过年关,离闽局解决之期当不远矣。现汉卿八号抵沪,纵有策动,亦须有相当期间之运用,逆料会期决不能延长至如此之久,连日刺探各方内情,(于)孝侯主张少事,次宸亦尚慎重,向方亦未必拿得出具体合理之办法。或可乘此面谈之机会,作一度澈底之解释,反有裨于时局,亦未可知。总之,兄自当谨慎应付,今后情况何若,再当详闻。郛艳酉。(二十二、十二、二十九)

冯玉祥在泰山,闽变曾列其名,其旧属察哈尔主席宋哲元来函说明曰:

委员长黄钧鉴:谨肃者,顷见各报登载关于闽变之消息,中有冯先生亦参加组织之纪载,不胜骇异。因冯先生对于闽事之酝酿,事前既未与闻,事后亦未参加,哲元知之甚确,用特肃函陈明,敬祈钧察。宋哲元谨上。(二十二、十一、二十五)

冯在泰山生活费,每月由宋及鲁主席韩复榘合担,常感不足,二人皆其旧部,极思中央为之负担。膺白尽力向蒋、汪二先生说项,并请照前议发表其“西北林垦督办”。关于款事,曾几次先自汇出。下面复岳军先生电,实系见电而急汇出,“来不及”云云乃托辞。此时不欲开罪韩、冯,不快之事延迟一日好一日也。电如下:

南京张主席(岳军):敬(二十四)辰电奉悉。冯款因约期已届,昨午又汇出二万元,来电嘱勿另拨已来不及。兄意仅汇一次似太落痕迹,现已勉汇两次,人情上既足以交代,而闽变既平,事实上又已缓和,此后当可拒或延一二月。故由三弟电令韩于所扣盐附税内月拨两万一说,似可延至下月底边,韩再有请求时行之,较为得策;盖此项附税既为韩所扣,彼已视为囊中物,剜其肉而补其疮,韩虽无法反对,逆料不甚乐闻也。乞转陈示复为荷。郛。(二十三、一、二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