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老爷,你赢了(第5/48页)

于是乎,在雁门关拼死效劳的将士,一万七千人中,得到勋格的只有一千五百人,连他娘的一成都每到。然后就授勋——打过一场仗立下一等功的,有勋位的进一阶;而原先没有勋位的,只能到立信尉(原本杨广说可以到六品的,现在只有从九品);打过三场仗,立下一等功的,没勋位的到秉义尉(从八品),其参与作战没有立功没有勋位的,要打过四场仗才能进一阶,而且还没有赏赐……

杨广的赏赐两个特点,一、大幅降低勋格,二、大规模削减奖赏人员。

无语了吧?更无语的还在后面,在雁门之围时,大臣们都建议,要停止征东之议,结果,杨广这次回来之后——会仍议伐高丽。

同志们,设身处地,如果你是那些将士中的一员,杨广这么搞,你会是什么反应?估计,十个人有九个人,都在内心飚国骂飚脏话了吧,这就叫“XX你个XX”啊,另有一个人,是盘算着怎么把杨广剁成肉酱了。下次杨广要再有麻烦,还有人愿意为他卖命吗?有吗?

杨广的做法,叫做“对别人马列主义,对自己自由主义”。享受?我可以,你们不可以!

这个世界上有四种人,第一种是对自己慷慨,对别人也慷慨;第二种是对自己吝啬,对别人慷慨;第三种是对自己吝啬,对别人也吝啬;第四种是对自己慷慨,对别人吝啬。

第一种人,是慷慨豪杰之士,梁山好汉那样的,快意恩仇,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跟这种人在一起,没有压力,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第二种人,是容易让人感动的一类人,凡是被这种人慷慨过的,都会记一辈子,永生难忘。

冯小刚的老婆徐帆,大家都知道吧?她人生中就碰到过这样一个贵人——杨立新。我看《鲁豫有约》,徐帆说过这段往事:她说自己当年去北京报考人艺,是因为杨立新的一张新年贺卡,告诉她人艺在招插班生,然后当时还在武汉话剧院工作的徐帆考虑了半天,就去了。当时徐帆身体不好,贫血,面色很差,然后杨立新他媳妇儿,就给她准备了巧克力和红糖水,让她补身子。

于是,徐帆就这么考上了。当时在北京,人生地不熟,也就跟杨立新比较熟——他们是在武汉拍戏的时候认识的,当时处的不错;徐帆也没什么钱,食堂伙食也一般,一周最大的享受,就是周末去杨立新家蹭饭。徐帆说,每周杨立新他媳妇儿都会给她准备两三个菜,徐帆让她一块吃,她也不上桌。当时徐帆可能还没太放在心上,直到毕业两三年后,她才知道杨立新家当时的情况,杨立新当时为了攒钱给儿子买钢琴,天天吃泡面,但是,只要徐帆周末过去,还是准备饭菜。

徐帆在说这段往事的时候,眼眶是泛红的,她还说了下面一段话:“这辈子我的哥哥只有一个,杨立新。我的嫂子也只有一个,杨立新他媳妇儿。他的儿子,我觉得也真的是跟我亲生侄子一样。真的就是这个孩子,他拉在地上的屎,我可以用手给他擦下来,一点问题都没有。”

徐帆如今是大演员了,如杨立新所说,现在徐帆在他看来都有一个很大的光环了,杨立新也跟徐帆说过,再也别说当时这段事情了,但是,徐帆依然念念不忘,也由此可见,一个“对自己吝啬,对别人慷慨”的人,是有多大的人格魅力。

第三种人,不会太合群,朋友不会很多,但是,有一条,与世无争,不会招人恨——没有人喜欢,至少也没有人恨。

最差的,最恶劣的,是第四种人。对自己慷慨,对别人吝啬,这种人,不管是什么身份背景,处于何种地位,都不容易交到朋友,没人会喜欢这种人。

隋王朝目前的这两任皇帝,恰好,他们都能在这四类中对号入座。其中,隋文帝是属于第二类,对自己吝啬,对别人慷慨,《资治通鉴》说他“虽啬于财,至于赏赐有功,即无所爱;将士战没,必加优赏,仍遣使者劳问其家”。因为这一条,隋文帝还是颇得人心的。而我们的杨广呢,是第四种人。

杨广好享受,我们已经说了很多了——他喜欢散乐,于是全国能人异士全都齐聚东都;他热爱旅行,于是他在全国各地大造行宫;他喜欢威风,于是他的出行阵仗几乎是空前绝后……然而,跟随他的部众呢?吃了多少苦呢?在他出巡西域时,在大斗拔谷,部众们颠沛流离,散落亡失;三征高句丽,部众们伤亡惨重,血洒高句丽;前番在汾阳宫,部众们结草为营,风餐露宿;在雁门之围,部众们拼死效力,顽强抵抗,伤亡甚重……

然而,现在,当部众们希望为他的努力换来些回报时,杨广却给出了这样的答案,他的封赏跟他的承诺,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甚至,这个用“疯子”这个词都不足道其万一的“疯子”,他居然还想要第四次出征高丽!杨广可曾有任何半点为他人着想过的意愿?这样一个以自我为中心,自私自利,不顾他人死活,认为世界是为我一个人而存在的人,他怎么可能得到他人的拥戴呢?他怎么可能不遭人恨呢?他怎么可能不闹到众叛亲离的地步呢?

性格决定命运,诚哉斯言!

然而,杨广的“表演”还没有结束。在雁门之围中,我们认识了一个人,他是萧皇后的弟弟,他叫萧瑀。即便我们此前对他一无所知,从他在雁门之围的表现而言,我们也该知道,这位老兄可不是靠着自己的姐姐在混饭吃,他是很有两把刷子的,要不是他建议去找义成公主帮忙,杨广还指不定能不能脱围而出呢。事实上,《资治通鉴》也对萧瑀赞誉有加——初,萧瑀以外戚有才行,尝事帝于东宫,累迁至内史侍郎,委以机务。

萧瑀是国戚,又有才干,雁门之围又立下如此功劳,杨广是怎么对他的呢?等到雁门之围结束后,杨广对群臣说了下面一段话:“突厥狂悖,势何能为!少时未散,萧瑀遽相恐动,情不可恕!”(就突厥这帮货,能干啥?当时还没撤退的时候,萧瑀就慌慌张张的,说要这个那个,像话么?实在无法饶恕!)然后,杨广将其贬为河池郡守,而且当日就让他去履任了。

“突厥狂悖,势何能为”?杨广以为突厥退兵后,自己抓两三千个老弱病残过来就能堵上悠悠之口,就能挽回面子了?错了,这不是挽回面子,这是丢人现眼!突厥能干什么,杨广不知道吗?当初什么情况?突厥急攻雁门,矢及御前;上大惧,抱赵王杲而泣,目尽肿。当初可是父子二人抱头痛哭,眼睛都哭肿了;如今说这屁话。这叫啥?这叫好了伤疤忘了疼,断奶就忘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