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竟赛的规则(第5/7页)

这个俄国演讲结束了,是咖啡小休的时间。瑞安关上他的皮革面文件夹,同每人一起成群结队,走出谈判室。他选了一杯茶,只是为了换个花样,用小吃点心装点他的茶盘。

“那么,瑞安,你以为怎样?”是葛洛甫科。

“这是正事还是社交活动?”杰克问道。

“后者,如你愿意的话。”

杰克走到最近的那个窗子前向外看。这些日子里总有一天,他向自己许诺道,我将看一看莫斯科。他们这儿一定有些东西值得照点相片。也许和平总有一天会到来,我就能把全家都带来……他转过身来。但不合是今天,不会是今年,也不合是明年。太糟了?

“谢尔盖·尼古拉也维奇,如果世事通情达理,你我这样的人会坐下来,两三天内就把这些傻事统统干完了。真见鬼,你我都知道双方都想削减一半库存。我们争执一周的问题是意外核查小组到达前应提前几个小时通知对方,但是没有一方能统一步调达成一致意见,我们正在谈论我们已经达成协议的东西,而不是继续进行谈判。如果仅在你我之间,我会说一小时,而你会说八小时,我们会最终讲下来到三四个……”

“四五个小时。”葛洛甫科笑道。

“四个小时,定了。”杰克也笑了,“你瞧?我们能解决这狗杂种,不是吗?”

“但我们不是外交家,”葛洛甫科指出,“我们知道怎样讨价还价,但不是用已被接受的方式。我们太直接,我和你,我们太实际了。啊,伊万·埃米也托维奇,我们还可以将你变成一个俄国人呢。”他刚把杰克的名字俄国化了。伊万·埃米也托维奇·约翰〔杰克是约翰·瑞安的昵称。——译者〕,埃米特的儿子。

又是谈正事的时候了,瑞安想到。他改换了思维方式,决定轮到他来牵另外那人的鼻子走,“不,我不认为如此。这儿变得有点儿太凉了。告诉你说,你去找你的谈判负责人,我就去找欧尼大叔,我们将告诉他们我们所谈定的核查预警时间——四个小时。现在就去,怎么样?”

这一下把他搞蒙了,杰克看得出来。在短短的一瞬间,葛洛甫科以为他是说真格的。这位格鲁乌-克格勃军官马上恢复了镇静,甚至连杰克也差点没有注意这一失误。笑容几乎没有中断,但在这表情固定在嘴角周围时,它从眼中短暂地消退,然后又返回来了。杰克不明白他刚犯下的这一错误的严重性。

你应该是十分紧张,伊万·埃米也托维奇,但你不是。为什么?你曾是这样。那天晚上在招待会上你绷得那么紧,我以为你会爆炸。并且昨天你递给我那张条子时,我能感觉出你手心上的汗。但是今天,你在开玩笑。你试图用你的戏谑之言来引我失常。为什么截然不同,瑞安?你不是一个外勤情报官。你早先神精紧张征明了这一点,但现在你的行动象一个外勤官。为什么?他自问道,一边随着其它人鱼贯走回会议室。每个人都坐下来准备听取下一轮长篇独白,而葛洛甫科用眼观察着他的美国对手。

瑞安现在不是烦躁不安,他有些吃惊地注意到。星期一和星期二他都曾坐立不安。他看起来只是毫不感兴趣,不比这更不舒服。你应该是不很舒服,瑞安,葛洛甫科想到。

你为什么需要会见格拉西莫夫?为什么要两次?为什么第一次会见前后都很紧张……而第二次只是会见前紧张而之后却不是?

这不怎么对劲。葛洛甫科听着他耳机里声音单调的话——现在是轮到美国人对已经决定的事情信口开河——但他的头脑在别处。他的头脑在瑞安的克格勃档案中。瑞安,约翰·帕特里克。埃米特·威廉·瑞安和凯瑟琳·伯克·瑞安的儿子,双亲已故。已婚,两个孩子。经济学和历史学学位。富有。美国海军陆战队中短期服役。前股票经纪人和历史教师。四年前以兼职的形式加入了中央情报局。在那之后很快便成为全职情报官——分析专家。从未在中央情报局的弗吉尼亚州皮尔里营外勤学校中受训。瑞安曾牵涉到两次暴力事件中,两次都表现得非常好——海军陆战队员的训练,葛洛甫科料想到,再加上他作为男子汉的天性,这是俄国人所敬佩的。他很聪明,不得已时又很勇敢:一个危险的敌人。瑞安直接为分管情报的副局长工作,并且已知他曾拟定了多种特别情报评估报告……但是一次特别情报任务……?他没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他的性格恐怕是错误的类型。太开放,葛洛甫科想到;这人几乎没有什么欺诈之术。当他心藏有事时,你决不会知道是什么,但你会知道他在隐藏着某件事……

你以前隐藏着什么事,但是现在没有,不对吗?

而这意味着什么,伊万·埃米也托维奇?埃米特究竟是种什么该死的名字?葛洛甫科文不对题地想到。

杰克看到那人看着他,并且看到了他眼中的疑问。那人绝不是傻瓜,杰克告诉自己,而欧尼斯待·艾伦一边谈论着某种技术问题或什么别的东西。我们以为他是格鲁乌,结果他其实是克格勃——或看起来是这样,杰克纠正自己。他有别的什么东西我们还不知道吗?

在谢列米季也沃机场第九号停机位,冯·艾希上校正站在他的飞机的后乘客舱门口。在他前面,一个中士正在拨弄着舱门密封装置,他面前摆了一排很精致的工具。跟大多数客机舱门一样,它只有向内开了之后才能向外开,允许气密的密封装置自身脱离,然后滑开离位使其不会受到损坏。有缺陷的舱门密封装置以前毁灭过飞机,最惊人的一次是十年前巴黎郊外的DC-10型飞机坠毁事件。在他们下面,一个身着制服的克格勃卫兵荷枪实弹站在飞机外面。他自己的空勤小组必须通过保安检查点。所有的俄国人都把安全看得极重,而在这件事上,克格勃是彻头彻尾的狂热者。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看到警报灯,上校,”二十分钟后那个中士说道:“密封装置完好无损,通向警报灯的开关好象也处于良好状态——不管怎么说,舱门状态良好,长官。我接下来要去前面检查仪表板。”

你听到了吗?保罗·冯·艾希想问一下十五呎下的克格勃卫兵,但是他不能够。

他的机组已经在为回程准备这架飞机。他们用了两天的时间来观光。这次是城外约四十英里处的一座古修道院——最后的十英里路程是一条夏天时可能是土面的道路,但现在是泥泞和积雪的混合物。他们作了一次有导游,有卫士的莫斯科风光游,现在这些空军官兵就准备回家了。他还没有给他们简介关于瑞安告诉过他的事情。干这事的时间是明天傍晚。他不知他们会怎样做出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