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改造(第6/6页)

“上校,我知道的比那还多,”格里沙诺夫耐心地说,他把最新到达的文件放在桌上。

“我昨天晚上读过这个文件,写得非常出色。”

俄国人的目光从没有离开过扎卡赖亚斯上校。这个美国人的具体反应也十分明显。尽管他本人是一名情报军官,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在越南竟有人可以把消息传给莫斯科,然后把美国人置于他们的控制之中,弄成现在这种局面。他的脸色说明了他正在想的问题: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关于我的情况?他们怎么会对我的过去了解得那样清楚?这是谁干的?难道有人这么高明、这么专业化吗?这些越南人不都是些傻瓜吗?格里沙诺夫像许多俄国军官一样,是一个认真而富有钻研精神的军事史学者。他躲在团部的战情室阅读了各种书籍。有一本书他永远不会忘记,他从中了解到纳粹德国空军如何审问被俘的空军,那种方法他也想在这试用一下。体罚只能使这个人更加坚强,而一张纸却能使他的灵魂动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势,也有自己的弱点,而聪明的人知道其中的差别。

“这份文件不知为什么一直没有列入机密?”格里沙诺夫问道,同时点燃一根香烟。

“它只是理论物理学,”扎卡赖亚斯说,耸了耸他那削瘦了的肩膀,想尽量隐藏自己的绝望。“电话公司对它最感兴趣。”

格里沙诺夫用手指敲了一下桌上的论文。“啊,我对你说,昨天晚上我从中学到了一些东西。根据地形图预测假回波,用数学计算设计盲区!你可以用那种方法规划进攻的路线,从一点到另一点设计伪装。

太棒了!告诉我,柏克莱是个什么地方?“

“只是一所学校,就像加州一般的大学一样。”扎卡赖亚斯回答之后才了解他的意思。

他在谈话。他不应该谈话。他受过训练不讲话。他受过训练知道要期待什么,他可以做什么最安全,以及如何回避问题和伪装。但那种训练从来没有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啊,上帝,他是累了,还是害怕了,还是厌倦了按照一种对别人来说一文不值的行动准则去生活?

“我对你的国家知道得很少,当然有些专业问题除外。你们各个地区差别很大吗?你来自犹他州,那是个什么地方?”

“扎卡赖亚斯,罗宾G,上校……”

格里沙诺夫举起了双手。“啊,上校,那些我都知道!我还知道你出生的时间和地点。

在盐湖城附近没有你们的空军基地。这都是我从地图上学来的。我也许永远不会拜访这个地区,或者说你们国家的任何地区。在加利福尼亚的柏克莱区,大地是一片葱绿,对吧!曾经有人告诉我,人们在那栽种葡萄,用来酿酒。但我对犹他州一无所知,那儿有一个大湖,但它叫做盐湖,是吧!是咸水湖吗?““是的,所以……”

“怎么会是咸水湖呢?那儿离海有一千多公里,两边是大山,对吧!”他没有给美国人回答的时间。

“我对海很熟悉,我曾在那的一个基地住过。那海不是咸的,但这个湖是咸的?

好奇怪。“他熄了香烟。

美国人的头稍稍抬起。“我也不清楚,我不是地质学家。我想可能是历史上某个时期形成的吧。”

“也许是这样。那儿也有山,是吗?”

“瓦萨契山脉。”扎卡赖亚斯证实。神情有点恍憾。

格里沙诺夫认为,越南人有一点是很聪明的,那就是他们对待战俘的方法,他们给战俘吃的食物连猪狗都不如。他不知道他们是有意这样做,还是他们的野蛮残忍的本性所致。古拉格群岛的政治犯比这吃得都要好些。这些美国人的膳食降低了他们对疾病的抵抗力,使他们没有足够的体力去尝试任何逃跑的企图。这种做法与法西斯对待苏联战俘的方法毫无二致,尽管令人厌恶,但对格里沙诺夫来说是十分有用的。

不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的反抗,都需要精力,现在你看到这些人在审讯过程中体力不支、意志消沉,因为他们体力的消耗也极度地影响到他们的心理意志。他也在学习如何做到这一点。这需要时间,但它是一个转变的过程,它可以瓦解那些与自己不一样的人的思想。

“滑雪是一种很好的运动,是吗?”

扎卡赖亚斯眨了眨眼睛,这一问题似乎把他带到了一个遥远的时间和地点。

“啊,是的。”

“但这个地方永远无法进行那种运动,上校。我恨喜欢野外的滑雪运动,那样可以远离尘世。我有木制的滑雪板,但我原来的防空团的维修官利用飞机的零件为我做了一副钢质的滑雪板。”

“钢的?”

“是不锈钢,比铝制的重些,但更有弹性,我很喜欢,是用我们的E-二六六项目所研制的一种新型拦截机的翼板做成的。”

“那是什么飞机?”扎卡赖亚斯对这种新型米格-廿五拦截机一无所知。

“你们的人现在把它叫做狐蝠式拦截机。这种飞机速度很快,是专门为对付你们的B-七0轰炸机而设计的。”

“但我们已经取消了那个计划。”扎卡赖亚斯反驳道。

“是的,我知道。但你们的计划使得我得到了一种更好更快的战斗机。我回国之后,就要领导一个这样的飞行大队。”

“用钢制造的战斗机?为什么?”

“它比铝具有更高的抗空气摩擦加热的能力,”格里沙诺夫解释说:“你可以利用废弃的零件做出很好的滑雪板。”扎卡赖亚斯现在思想很乱。“所以,你可以完全想像得到我们钢铁战机会如何对付你们的铝皮轰炸机。”

“我想那要取决于……”扎卡赖亚斯刚想说下去,突然又停下。他的目光看着桌子对面,开始有些迷惑,但马上又充满了决断力。

操之过急,格里沙诺夫失望地对自己说,他太性急了。这是一个勇敢的人,难怪他能八十多次地驾驶自己的野鼬战机“到市兜风”,他的勇气足以抵抗很久。但格里沙诺夫有的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