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4/4页)

大概是药苦,平时吃药都很乖的阿宝闭着嘴巴怎么都不肯张开,柳烟凝好不容易才哄了他吃了一点。

又等了半个小时,一测体温还是39度。

柳烟凝有些坐不住了,她想送阿宝去医院,之前家属院就有个孩子因为发烧没及时送医,烧成了脑膜炎。

秦姨看了看手表,凌晨一点半,这个时候连出租车都叫不到。

“我去请毛晓峰。”秦姨说着往外面走。

“不!”柳烟凝叫住她,大半夜的,麻烦了毛晓峰好几次了,即使两家关系好,柳烟凝也不好意思了,“秦姨,你去叫沈牧过来吧,他前天来的时候不是说他搬去运输公司家属院了吗,走路过去七八分钟就到了。到了地方,你就问龚扬家。”

秦姨哎地一声,出门去了。

秦姨来到运输公司家属院,收发室的大爷正在打瞌睡,秦姨将人叫醒了,说自己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找龚扬,大爷给她指了路。

秦姨好不容易找到了龚扬家,家里灯还亮着,她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里面才有回应,“谁啊?”

龚扬过来开了门,外面站着个陌生的中年妇女,一见他就问,“你是龚扬吧?”

“我是,您哪位?”

“我是阿宝家里的保姆,阿宝发烧了,我过来叫沈先生过去送阿宝去医院。”

一听是阿宝发烧,龚扬剩下的那点酒意也全消了,“您稍等。”

龚扬跑回客厅叫沈牧,沈牧酒量不行,这会儿还昏着呢,听到阿宝发烧这四个字眼,猛地站起来,差点摔倒。

龚扬急得‘哎呀’一声,“真是他娘的不凑巧,都怪我,没事喝什么猫尿啊!沈牧,我看你是送不了了,我去送吧!”

龚扬家里就有自行车,连忙推出来。

秦姨还在门口站着呢,没看到沈牧,问道:“沈先生呢?”

“他.他这会儿肚子疼,哎呀,我去送阿宝,快坐上来。”

秦姨只得跟着龚扬回了家属院,进了屋,秦姨反倒冷静下来了,她对龚扬说道:“您请坐,我帮您倒杯茶水。”

龚扬急道:“这个时候还喝什么茶呀!快让烟凝将阿宝抱出来吧。”

秦姨见他也懂礼,没莽撞地闯房间,转身进了主卧,见柳烟凝已经换好了衣服,松了口气,说道:“来的是龚先生,阿宝怎么样了?”

柳烟凝听说来的是龚扬,也是一愣,“还没降下去呢!”

“快走吧,龚先生在外面等着呢。”

柳烟凝抱着阿宝出来,夜里风大,她拿了一条毯子将阿宝裹了起来,见到龚扬,她也没问沈牧,“龚大哥,真不好意思,半夜麻烦你。”

“说什么麻烦,证件带齐没有,快走吧。”

柳烟凝抱着阿宝坐在龚扬的自行车后座上,从龚扬身上的一大股酒味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龚扬在前面骑着车,幸好天上还有月亮,勉强能看得见路,他心里暗暗叫苦,想开口帮沈牧说点好话,一张嘴就灌了一嘴巴的风,说什么都听不清,只好闭嘴了。

到了医院,医生给阿宝打了退烧针,让他们在留观室观察观察,看看烧退不退。

柳烟凝一心扑在阿宝身上,都没过问沈牧,龚扬心里更着急了,可他也不敢跟柳烟凝交代实情,更不敢跟她撒谎,看着外面的夜色,龚扬都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嘴巴子,怎么偏偏就在今天晚上劝沈牧喝酒呢!

正在这时,龚扬听到外面有道熟悉的声音,“请问刚刚有没有一男一女带着一个三岁多的发烧的小男孩过来?”

“那不知道,发烧的小男孩多了,你找找看吧。”

龚扬急忙露出头去,小声地叫沈牧,朝他招手。

“阿宝怎么样了?”

一道人影笼罩住椅子上的柳烟凝母子,柳烟凝闻着空气中的酒味,皱着眉头没开口。

沈牧蹲下身,伸手想摸阿宝的脸,被柳烟凝一巴掌打开,“你洗过手没有,别将细菌摸到他脸上了。”

沈牧抿了抿唇,“还在发烧吗?”

柳烟凝还是没说话。

沈牧看了一会儿阿宝,起身去找地方洗手,龚扬站在门口,问他:“你怎么来的?”

“跑过来的。”

龚扬他们骑车都骑了快二十分钟,跑步估计得四十分钟,有六七里路呢,应该是他们从运输厂家属院出发的时候,沈牧就开始往医院跑了。

龚扬苦笑,“对不住了,兄弟。”

“哪里的话,今晚上麻烦你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龚扬问他,“一会儿要是回去,你能不能骑车?”

“能。”跑得浑身是汗,酒精都蒸发完了,沈牧此时头脑比任何时候的清醒。

龚扬也只能跑步回去了。

过了半个小时,再量体温,依旧是39度,医生建议他们打点滴。

不是住院就没有床位,他们只能在排椅上坐一宿。

阿宝睡熟了,沈牧将干净的毯子垫在自己身上,“我来抱吧。”

柳烟凝抱了两个多小时了,手早就麻了,但她也没搭理沈牧。

见她无动于衷,沈牧终于急了,他压低声音,“你这女人性子怎么这么倔呢!我有什么错你打我骂我,阿宝沉得压手,你还能抱他一整晚吗?我也是阿宝的爸爸,不管你对我有什么意见,我爱他的心,跟你是一样的!”

阿宝被吵醒了,他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看着柳烟凝,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声音,“妈妈!”

柳烟凝冲着他笑了笑,“妈妈在呢,”她顿了顿,将阿宝偏了偏方向,好让他看得见沈牧,“爸爸也在。”

沈牧也露出温和的笑,朝他伸手,“阿宝,爸爸抱你,好不好?”

阿宝却往柳烟凝怀里缩,“不要,我要妈妈!”

阿宝似乎很害怕沈牧会强行抱他,小手抓着柳烟凝的衣服,可怜巴巴地看向妈妈,“妈妈,我不要他。”

柳烟凝俯下身,将脸贴在阿宝滚烫的额头上,“好,妈妈抱。”

阿宝二十多斤了,是沉得压手,可这几年他们娘俩都是这么过来的,相依为命,她是阿宝唯一的依靠,阿宝也是她唯一的宝贝。她这几日都在因为阿宝学会说话的第一句不是喊的妈妈而耿耿于怀,到这一刻她才明白,不管阿宝第一句喊的是什么,他最爱最依赖的也永远是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