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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魔法只对欧洲人有效。”我说。

“并非如此。”柯因纳格说,“女巫不是也对卡塔波用了魔法吗?如果她能比恩迦更快止住我们的伤病者的痛苦,那我们必须考虑接受她的帮助。”

“如果你接受她的帮助,”我说,“过不了多久你们就会被要求接受她的神、她的科学、她的衣服和她的习俗。”

“正是她的科学创造了基里尼亚加,让我们飞到这里来的。”恩戈贝说,“是它使基里尼亚加成为了现实,它怎么会是不好的呢?”

“它对欧洲人没什么不好。”我说,“因为这是他们文化的一部分。但我们绝不能忘记我们究竟为什么来到基里尼亚加:是为了建立一个基库尤人的世界,复兴基库尤人的文化。”

“我们必须认真思考一下这个问题。”柯因纳格说,“多年来,我们一直认为欧洲文化的各个方面都是邪恶的,因为我们没有具体例子。但现在我们看到了,就连一个女人也能比恩迦更快治愈我们的疾病,是时候重新考虑一下了。”

“如果她的魔法在我小时候能治好我萎缩的胳膊,”恩戈贝补充道,“这有什么邪恶的呢?”

“这是违背恩迦的意愿的。”我说。

“恩迦不是统治着这个宇宙吗?”他问道。

“你知道是这样的。”我答道。

“那就没有什么事的发生可以违背他的意愿。如果她真能治好我,那也不会是违背恩迦意愿的。”

我摇摇头,“你不理解。”

“我们正在努力理解。”柯因纳格说,“给我们讲讲。”

“欧洲人有很多奇妙的东西,这些东西会诱惑你们,就像现在一样……但如果你接受了一样欧洲人的东西,很快他们就会要求你接受一切。柯因纳格,他们的宗教规定每个男人只能有一个妻子。你打算休掉哪两个?”

我转向其他人,“恩戈贝,他们会让基曼提到学校去学习读写。但由于我们自己没有书面语言,他就只能学习用欧洲语言书写,他读到学到的人和事都会是欧洲的。”

我在长老中间走着,给每人举了一个例子,“卡伦扎,如果你帮塔巴利一个忙,你会期待获得一只鸡、一只山羊,甚至可能是一头牛,取决于你帮的忙是什么样的。但欧洲人会让他付给你纸币,既不能吃,也不能产仔让人发家致富。”

一个又一个,我经过所有长老,向他们指出,如果他们允许欧洲人在我们的社会立足,他们会有什么样的损失。

“这些都只是一个方面。”等我说完,柯因纳格说道。他举起另一只手,手掌向上,“另一方面是终结疾病与痛苦,这本身也是很大的成果。柯里巴说如果我们让欧洲人进来,他们就会逼迫我们改变生活方式。要我说,我们有些生活方式的确需要改变。如果他们的神具有比恩迦更强的治愈能力,谁说得准他会不会也带来更好的天气、生育能力更强的牲口或是更肥沃的土地呢?”

“不行!”我喊道,“可能你们都忘了我们为什么来到这里,但我没有。我们的使命不是建立欧洲人的乌托邦,而是基库尤人的!”

“我们已经建成了吗?”卡伦扎讽刺地问。

“我们每天都在朝这个目标靠近。”我对他说,“我在使它成为现实。”

“乌托邦的孩子们会受苦吗?”卡伦扎穷追不舍,“乌托邦的人会发生胳膊萎缩吗?女人会难产而死吗?鬣狗会攻击牧羊人吗?”

“这是平衡的问题。”我说,“无尽的增长最终只会导致无尽的饥荒。你们没见过它在地球上带来的后果,但我见过。”

老詹达拉终于发话了。

“乌托邦的人思考吗?”他问我。

“当然了。”我答道。

“如果他们思考,那他们的思想就会有新的,也有旧的,对吗?”

“是的。”

“那么也许我们应该考虑让女巫照料我们的伤病者。”他说,“既然恩迦允许他的乌托邦里有新思想,他一定也意识到了这些新思想会带来变革。如果变革不是邪恶的,那么缺乏变革,比如我们这里一直努力维护的,可能就是邪恶的,或至少是错的。”他站起身,“你们可能会争论这个问题的好坏。但我自己的关节已经疼了很多年了,恩迦也没治好。我要上柯里巴的山上去,看看欧洲人的神能不能帮我止痛。”

说完,他从我身边走过,离开了博玛。

如果有必要,我可以整天整夜地为自己的观点辩护,但柯因纳格无视了我——我,他的蒙杜木古!——他把他的儿子抱起来,朝吉波的小屋走去。这一姿态表明会议结束了,长老们都站起来,不敢看我一眼,各自离去了。

我到达山脚下时,那里聚集了十几个村民。我越过他们,很快回到了我的博玛。

詹达拉还在那里。乔伊斯·威瑟斯彭已经给他打过一针,正在把一小瓶药片交给他。

“谁告诉你可以给基库尤人治病的?”我用英语问道。

“我没有主动提出要给他们看病。”她说,“但我是个医生,我不会拒绝他们的。”

“那我来。”我说。我转过身,看着山下的村民,“你们不能上来!”我严厉地说,“回到你们的沙姆巴去!”

大人们看起来都很紧张,但谁也没走。一个小孩子开始上山。

“你们的蒙杜木古禁止你们上山!”我说,“否则恩迦就会惩罚你们!”

“欧洲人的神年轻又强大,”那个孩子说,“他会保护我不受恩迦惩罚。”

我这才看出那孩子是基曼提。

“退后——我警告你!”我喊道。

基曼提举起他的木头长矛。“恩迦不会伤害我的,”他充满信心地说,“如果他想这么做,我就用这个杀掉他。”

他径直走过我身边,朝乔伊斯·威瑟斯彭走去。

“我的脚被石头划伤了。”他说,“如果你的神能把我治好,我就用一只山羊作为祭品来感谢他。”

她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他把脚给她看之后,她便开始给他治疗了。

他完好无损地下山了,恩迦没有动他一根毫毛。第二天早上他还活着,而且脚伤也治好了,消息传到了其他村子。没过多久,我的山脚下便排起了一条似乎没有尽头的伤病队伍,都等着上山来让欧洲人治疗。

我再次命令他们退散。这次他们似乎根本没听见我的话。他们只是继续排着队,不像基曼提一样反驳我,甚至根本没理会我,每个人都耐心等待着轮到自己接受欧洲女巫的治疗。

我以为等她走后,事情就会恢复原状,人们会再次畏惧恩迦,对他们的蒙杜木古表现出尊敬——但并非如此。噢,他们还是干日常的活儿,种庄稼,照料牲口……但他们不再像过去一样带着自己的问题来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