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塌陷(第5/11页)

天啊!裳女士拆解了阿K。除了我之外,裳女士把阿K当成了罪魁祸首,她在我们行动前杀死了阿K!

我眼前的只不过是二十二世纪一具机器人朋友的尸体。

那天,我垂头丧气地离开空洞洞的四合院了,当到达悬崖边的时候,我在一块巨大的礁石上躺了下来。我的眼泪从眼眶里流了下来,因为菲思仪也从海岛彻底消失了。那天,悬崖上的我脑子里出现幻像。

阿K死了。

我又想起那个挑战人类生存极限的老坤,我坚信阿K依然存在。

2008年,本海岛因为南海领海冲突而建市,一百年前,本海岛产业全部转为高端科学研究,优先发展为城堡。那个夏天,我却愚蠢的在城堡里寻找菲思仪,这时有人说,菲思仪跟随母亲去往火星,移居钛铝金属为框架的火星城堡,她作为裳女士的助手跟随母亲开展科学活动。也有人说,她母亲只是被派往大陆开展新的科学领域,可能在北京,有可能在巴黎,或者美国佛罗里达的休斯顿。

我询问过我母亲,母亲沉默不语。(最大可能是,她在遵守城堡的行为法则);有一次,我鼓起勇气再次前往星际飞机的航天中心,询问从火星上过来的男人和女人,那些男人承受了过多的宇宙射线,看起来肤色深沉,他们说话的时候,汉语有一种怪怪的腔调,以一种美国黑人的幽默对我说,他们都没有。再说一遍:还是没有。而另一些人听着我的陈述,似乎有点同情我了,这是从太空回来的女人们,女人们与男人们一样有深沉的褐色皮肤,她们还带着少许星空的腥臭味,来自火星上的女人们笑着对我说,“朋友,你别傻了,我们的航天飞机都只有代号,没有申请权限怎么去找?”

“我们只有代号,没有名字。火星成为城堡后,也是。这是我们发展方向,就像宗教消亡。阿门。”一个中年男人一顿一顿地说。

第二部分 寻找卡夫卡

现在是2216年10月,自从菲思仪从海岛迁走,我在海岛的日子重新陷入平淡如水,后来的我们海岛上,我完全成为孤家寡人了。2207年4月,人类大规模的朝外星球迈进,随后,我的母亲作为医疗专家一度加入了火星计划,她成为地球负责测试火星数据的专家。不过,自从菲思仪作为第四人出现过在我身边,第五人迟迟没有出现,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我大学毕业即失业。

我对科技高度发达的海岛无比厌倦,因为向往旧时光而研究人类历史。我心愿时间折叠,穿越时光隧道回到城堡形成之前,回到2000年,但是,过去一百年的时候,也就是公元2100年初始,时光隧道被证伪,时空学公理证明宇宙不可逆,它就像永动机一样成了永远的笑话。可是,历史是写给未来人看的,因为它会重复。未来和过去都是这样,人类的缺陷唯一来源于冷漠。

人类真的陷入一种境地,就像小王子的星球一样的孤独了。

我毕业即失业的第二年,我第一次来到我们的大陆,说起来可笑,这还是我第一次离开城堡。当我乘坐飞机离开海岛的时候,那一刹那间,我突然陷入悲伤,我恨海岛,这让我产生了不正常的情绪——憎恨,就像裳女士骨子里存在的憎恨一样,这真是一种既爱又恨的依恋关系啊。

我终于要走出海岛的城堡去大陆了。整个大陆是一个固定的男性社会,作为一个终将走入扁平化的城堡,它仍然是全球最大单元,与西太平洋的美洲大陆遥相呼应。我们的时代,大陆人口将近10亿,2050年的时候,大陆人口曾经达到历史最大峰值,随后人口快速老龄化,女性急剧减少,男性总量增加到百分之八十,国家开始消亡,逐渐被城堡取代。城堡里除了无形的人类规则,已经没有杀戮、战争、纠纷、恩怨,也没有了领土纠纷,日常生活除了醉生梦死的网游、竞技、享受,就是冲浪,旅游。

这时,大陆作为一个男性居多的城堡,每天平静如水,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我一个人背着旅行包,听着有强烈节奏的金属乐,模仿着迈克尔杰克逊的舞姿,一个人参观了长沙的马王堆,又去了一趟杭州,参观良渚文化遗址,这都是过往两千乃至上万年以前的历史。

天气日渐转凉的十月,海岛的台风已去,就在我打算返回海岛的前夕,最后一次的旅行中,准备从杭州前往西安的飞机上,我巧遇上一个故人。

我都不知道怎么会碰到菲思仪的。

碰到菲思仪的时候是一天的上午,在去往西安的飞机上,那时,飞机正在自动供换核废料,在机舱宽敞的一等座上,我疲惫地躺下,正准备翻阅一本电子杂志的时候,屏幕反光,上面出现一张姣好的脸。

我的目光很快注意到旁边的女孩。

菲思仪。菲思仪的识别度真是太高了,乃至十年后相见我仍然认得她,这可能归功于她长得太像赫本,以至于让我条件反射般总是想到菲思仪。

现在看到她,我不由自主地嘘出一声:“嗨,赫本!”

“海小水?”菲思仪见到随身背着帆布小旅行包的我,她认出了我,她打破禁忌大声地说,“你终于也来了,你个蠢人!”

她哈哈大笑,而我被她说得竟然有些腼腆。

这一路我们一同到达西安。不到二十分钟的飞机旅程上,我们稍许聊了下。这时,我才知道菲思仪的职业,某种程度上,菲思仪倒是延续了童年时期的梦想,现在,她成了天上的人,她是酒泉航天中心的一名科技官,负责开通火星和地球之间的星际航线联络。菲思仪说:“我是因为工作关系才住西安的,这里到酒泉航天中心方便。”

我们的重新见面很是愉快。当我说我到了西安,除了逛逛兵马俑和唐三彩销售店,每天晚上住旅馆,像一个无业游民就无事可做了。菲思仪说,“那么,你可以入住我家里,我妈不在。”

我问,“这样合适吗,不影响你?”

菲思仪笑了起来,她说这段时间,陨石云和流星雨密集,她有大约一个月的时间陪我游玩。

菲思仪说他们准备开通火星到地球的所有航线了,不幸的是,这阵子恰好是特殊时期:“小行星带之间有陨石云,而且,我们的射电望远镜和各种射线纷纷检测到高强度的流星雨,这个周期持续一个月,在太阳系出现的概率是百年一次,数以亿计的陨石云和流星雨一起跑到近太阳公转轨道,如果我们闯入它们的轨道,万一不幸运,它们会洞穿航天飞机的高强度外壳蒙皮,甚至吞噬我们的飞机,机毁人亡是可怕的事情。”

“哦,太空还真有这样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