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巧言令色(第3/13页)

甭看秦凤仪把话说得委婉,而且一句大皇子的不是都没说,不过他这点子手段,断瞒不过景安帝的眼。景安帝是何许人呢,虽则这位皇帝上位的方式有些个机缘巧合,要不是他爹、当年的太子、他爹心爱的七皇子一并死在了北蛮人手里,皇位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身上的。但景安帝就是有帝王命,而且登基十年,就将自父兄手里失落的陕甘之地重新夺了回来。

这位帝王虽则一向和气,但他的手腕,只看平郡王这天下第一异姓王,都只有在他跟前恭恭敬敬的,不敢逾越分毫,就可知这位帝王的本事。

所以,秦凤仪这点子小机灵,景安帝无非看得一乐,想着小探花这入朝小一年,倒是长了些心眼儿,也会告状了。

景安帝之所以看得一乐,而不是一恼,是因为景安帝有着强大的逻辑,一听就明白。是啊,这事的确是大皇子来给秦凤仪表功的,而且当时大皇子说的是:“秦探花已急着去办了,让各衙门早些准备。儿子等不及,先来跟父皇回禀,父皇看这主意可好?”

这话,当然没问题。

就是现在看,也没有问题。

只是,景安帝是何许人,不论大皇子这等不及地过来为秦凤仪表功,还是秦凤仪在他这儿直接就要把文长史干掉。景安帝在他们的年纪,已经登基为帝,雄心壮志准备收复陕甘了。

知子莫若父,景安帝深知长子性情。

同时,秦凤仪时常伴驾,就秦凤仪这直不愣登的性子,景安帝看两眼就能明白。

首先,秦凤仪一向没什么心机,要是有什么事不说,那能憋死他。如果秦凤仪与大皇子关系好,有这样的好主意,秦凤仪早飞去大皇子那里跟他念叨了,如何还会说等傍晚与大皇子一道进宫回禀。

再从大皇子这里,早在大皇子早上过来替秦凤仪请功时,景安帝就知道他俩关系如何了。

听秦凤仪这巧舌如簧的一番说,景安帝笑道:“哎哟,你这口才还不错啊!”“主要是我这一片真心,为大殿下伤感,身边竟有这样的小人服侍。”秦凤仪还跟景安帝这里吹风呢,“陛下,大殿下可是您亲儿子啊,您可得多关心他一些才是。”景安帝道:“行了,你俩的事,朕清楚得很。”

秦凤仪偷偷瞧了景安帝一眼,见景安帝沉了脸,也不好接着说了。景安帝想了想道:“你先时说与大皇子关系不好,朕以为你们只是小孩子脾气,看来,你们是真的不怎么样啊!”

秦凤仪早被大皇子气好几天了,现在也不装什么为大皇子考虑的模样了,轻哼一声道:“您去打听打听,究竟是谁欺负谁!要是他能单枪匹马地赢了我,我也心服口服,总是仗着自己有个好爹,就欺负人。”说着,他还意有所指地瞟景安帝一眼。

景安帝哭笑不得:“你爹不好?”

“我爹当然好啦,只是他无官无职的,因着以前做过盐商,我家现在也是书香门第了,我爹出门还要被有些个人看不起呢。陛下您有权有势!”他这是说景安帝偏心自己儿子。

景安帝摆摆手:“行了行了,朕何时给你委屈受了?来,跟朕说说,大皇子如何欺负你了?”

秦凤仪就自大皇子先拿他当奴才使唤说起来,一面说,一面还能举证,道:“跑腿也无妨,我腿脚好,也不累,还有些事情做。可后来,总叫我闲着,我又不是过去吃茶的。要是没事,我还不如回翰林院念书呢。我本来想着,他毕竟是陛下的儿子,我可惹不起他,都打算回翰林院了。结果,叫骆掌院气了我一回,我就又回去了。好容易想出两个好主意,昨晚上我还找我岳父商量了,让他帮我参详参详这主意如何。岳父说还成,我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求了郑老尚书,跑了大半天,中午就遇着那讨人嫌的文长史。陛下不知道,他误导我,说大殿下抢我功劳。我活了二十一岁都不知道人能坏到这地步,我当时气坏了,给了他两巴掌,还想着来陛下您这里告状。半路上我火气消了些,才想着不对头,大皇子虽与我不对付,可他这样的身份,做不出抢臣子功劳的事。我当时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这就是个套儿啊!倘不是我多想了想,要是跑到陛下跟前告大皇子的状,我成什么人了!”

秦凤仪嘀咕道:“虽然现在也是跟您说了大皇子的不是,反正我也不打算再做官了,我就全说了。”

景安帝还鼓动秦凤仪:“对对对,说吧说吧,把心里的委屈都说出来,也好回乡过日子。”

秦凤仪态度很不好:“说完啦!”

景安帝看他这德行问他:“按理,依你的聪明,文长史再怎么挑拨,你也不该中计啊!

大皇子干吗要抢你的功啊,他是皇子,难不成还与属下争功?”

秦凤仪反正已经打算回老家继续做纨绔了,半点儿没瞒着:“他倒是没争过,可他干的那事,一点儿义气都没有。”秦凤仪就把去岁阅兵的事给说了,道,“我把西大营的范将军得罪惨了,我说不愿意与他一起当差,就是因他没义气。要是跟您一道当差,当时范将军再强硬,我们都吵到您跟前来了,您立刻就能把范将军镇住,这样,东西大营比试分高下,顺理成章。大殿下还说再议,那要议到什么时候去!我跟范将军吵了一顿,拿您的名头把他给压了下去,至今他见着我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当时范将军就说了,哪怕东西大营比武,也不准我主持,不叫我出风头。谁不爱出风头呀,可为了能把阅兵的事情赶紧办好,我也得罪不起他,便答应了。

“结果你猜怎么着,大殿下把主持两营比试的差事交给了平琳!您说,有他这样不讲义气的人吗?我知道他是皇子,是您的儿子,可是这两营比试的事,是我跑了好久,还大大地得罪了一个正二品大将军,才办下来的。就算范将军不让我干,虽则阅兵的差事又是您让大殿下主持的,可难道我那些力气就白出了?他总该问一问我,我干不了,觉着谁合适吧?平琳是哪根葱啊,我辛苦好几天,叫他得了便宜!”秦凤仪现下说起来都气得不得了。

景安帝一点儿不生气,还提醒秦凤仪:“说来,你也得叫平琳一声舅舅的。”“什么舅舅啊,我媳妇儿又不是后丈母娘生的!要这么算,难不成我还能不叫您陛下,改口叫您大姨父?”

景安帝好悬没笑场,与秦凤仪道:“继续说,那后来怎么是大皇子主持的?”

秦凤仪道:“我一见大殿下竟然把这露脸的差事给了平琳,哪能心服?就是我干不了,我岳父在啊!我岳父是侯爵,他爵位比范将军、商将军都要高,而且我们关系也好,这样出头露脸的好事,我当然是想我岳父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