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低头的第二十八天(第2/5页)

“你不说,谁知道我不听话。”陈曦蕴小小的个子,头倒是昂的高,恶声恶气的威胁阿年,“你不许跟舅舅说。”

阿年故作惊讶:“我为什么不能说?你确实不听话啊。”

陈曦蕴怒了:“你……”

阿年也很惆怅,国公爷惯常不在府里,此时其他人又都去了暖春园,国公府都空了。

不过有一点阿年没有想到,暖春园竟然是叶繁星的。

又兀自笑了起来,也是她当时玩的忘乎所以,其实暖春园里的许多东西都和叶繁星对的上,尤其是那催生的花儿,而且,他还有钱。

暖春园这两年起来的极快,一向标榜的是富贵温柔乡,引得玉京许多人都争相前往。

此刻暖春园里却再无一丝桃花源的意味了,随着人来的越多,围起来的人也就越多,这里的人大多都是达官显贵,拐七抹八的都攀着点亲戚。

尤其是妇人居多,这下子看好戏的也就越发的多。

周玄清一行人到的时候,就看到了围着的一大圈人,议论纷纷。

“哎,是国公府的吧?”

“是嘛?又闹起来了?”

“这都安生了这么久,怎的又闹起来了?”

“哼,谁又知道呢,不过都是苦命人。”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

叶繁星看着手下的人,怒声道:“不是说了,遇到这种事,要尽快疏散人群么?”

手下愁眉苦脸的:“我的爷哎,实在是没办法啊,都是贵人,咱们的人也不好下重手,况且国公夫人实在太狠了,她自己都巴不得事情闹的再大些。”

周玄清眉头皱的很紧,语速很快:“现在不要说这些了,立刻找人重新疏散,阿姐,你去劝劝母亲。”又朝叶繁星道:“你也去将你母亲请出去吧,总之不要让事情再闹大了。”

各人立刻都各自去了,周玄清冷眼看了下那边围着的人,朝那绿树青竹围绕的小巧院子走去。

“父亲。”周玄清果然看到周季深坐在宅子里,许是司空见惯,竟还倒了杯茶水,冷然道,“您不去劝劝么?”

周季深正头疼的紧,见自己儿子来了,长身玉立,面色端肃,显然是知道发生了何事,不禁老脸一红,有些畏缩。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娘那性子,我要是去了,她能闹的更狠。”

周玄清唇张了几下,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心口一时酸胀,一时又冷寂,最后只余满心寂寥,也只能作罢,深深的看了一眼周季深,随后转头走了,再没回头看一眼。

人群散了个干净,周玄宁安抚的很快,也并未有什么波折,国公夫人衣衫凌乱,发髻披散,双眼通红,浑身抖如筛糠,像是入了魔障。

声音也颤抖起来:“贱人,宁儿,那个贱人,还有那个杂种……”

周玄宁流着泪,紧紧握着国公夫人的手:“母亲,母亲,您别再想了,不值得,不值得……”

她一时不查,都没发觉母亲自己来了这暖春园。

国公夫人抖抖索索的坐了半晌,才回过神,见到自己满身凌乱,不由又是心酸又是难堪,须臾捂着脸哭了起来,声音凄然无助,又带着刻骨恨意。

“宁儿,我就这样过了一辈子,已经不知道哪里值得,哪里不值得了……”

母女两抱作一团,周玄宁看着母亲憔悴失态的模样,再无往日一丝端庄威仪,心中酸痛。

仿若从前那些痛苦记忆又回到了此时,心口一阵疼又一阵刺,却又无可奈何,此时见父亲压根没有出现,不由生了满心怨怼。

周玄清进来的时候,正好见到两人哭做一团,幽幽咽咽的、受了巨大苦楚般,从窗屉里一阵急一阵缓的透了出来。

这些哭声好像穿透了时光,自漫长的时间长河里,抽丝剥茧般,将往昔渐渐在脑海里又翻涌而出……

周玄清闭上双眼,眼睫颤动,好像又回到儿时母亲抱着自己哭诉的时候,小小的他浑身颤抖……

她时而哭泣:“清儿,娘只有你们了。”

她又时而狰狞:“清儿,那个贱人生的杂种你再不许理,听到没?”

……

不由脚步微顿,怔怔的立在墙边,面上罕见带了丝慌张,束手束脚的,手攥的极紧,看着竟像是有些不知所措。

过了许久,屋内哭声渐止,周玄清也渐渐回过神,脚步沉沉的走了进去。

“母亲,阿姐,回去吧。”

看着两人双目通红,国公夫人眼睛肿的高高的,周玄清一阵恍惚。

回了国公府后,所有人都精疲力尽,周玄宁并一个丫头一起,扶着有气无力的国公夫人走了,将陈曦蕴托付给了阿年。

长宁院前,阿年也朝周玄清迎了上去,发现他眼神飘散,有些魂不守舍,周玄清极少有这种萎靡不振的样子。

陈曦蕴折腾了阿年一下午,后来总算睡着了,此时也才刚醒,揉着眼睛可怜巴巴的扯阿年袖子。

“阿年,大家都怎么了?”连娘亲刚才都没理他。

阿年扶着周玄清往正屋走,周玄清拒绝了,摸摸陈曦蕴的头:“阿蕴,你今天就跟着阿年一起好么?舅舅累了。”

陈曦蕴大概也知道出事了,只怯生生的点头,拉着阿年的手不愿松开。

见周玄清落寞的走进了小书房,背影寂寥,阿年便牵着陈曦蕴去了后罩房,陈曦蕴终于不再折腾了,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

到了掌灯摆饭的时候,阿年和云央心不在焉的给陈曦蕴夹菜,几人也没什么胃口。

她心里记挂着周玄清,从回来到现在,周玄清就一直呆在小书房没出来过,水米不进。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可阿年猜度,国公夫人与人起争执,大抵也就那么几类人,后宅里攀比的;素日里有仇的;要么便是昔日的仇敌。

攀比的和有仇的,也不会故意往她面前凑,那就只剩仇敌了,可国公夫人的仇敌,除了叶繁星的母亲,还能有谁?

哎,想到这儿,阿年长叹了口气,她虽不知内情,可到底在国公府多年,东一耳朵西一棒槌的听了一些。

国公爷风流,女人不算少,这府里那么多姨娘国公夫人不管,反而非要去管那府外头的,当年还不如一顶小轿抬进府,放在眼皮子底下岂不安生多了。

“阿年,我不想吃了。”陈曦蕴低着嗓子,怏怏的放下了筷子。

阿年有些心疼他,陈曦蕴是个懂事的孩子,大小姐为了丈夫的前程,一并奔走在任上,小小的陈曦蕴跟着祖母过活,如今好不容易接到身边母子前嫌尽弃,等着一家团聚,又遇到这事儿……

孩子天性-敏感,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心里门儿清,陈曦蕴聪慧,极会看人眼色。

“阿蕴,不想吃那咱们就不吃了,等饿的时候再吃。”阿年笑着安慰他,又摸摸他的头,“可舅舅也没吃,咱们去把好吃的送给舅舅,然后我们回来睡觉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