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4/5页)



  是的,她又回来了。

  中午与容海正在餐厅吃饭,她一边匆匆忙忙地咽着饭,一边一目十行地看一份报表。

  容海正就说:"别看了,吃饭吧。"

  她头也没抬:"我在吃呢。"过了半晌,又问,"我不明白,公司运营情况良好,为什么对银行的负债率这样高?"

  "又不是很高的利息。"容海正说,"正好让人看不出我们的虚实。"

  洛美埋头继续着,又过了半晌,才抬头说:"言少棣那个人很厉害,你将股权抵押,小心他玩花招。"

  容海正就问:"以你之见,言氏家族有哪几个人需要好好防范?"

  洛美放下报表,说:"旁支派系不足为虑,他们掌握不了大权,在董事会说不上话。要担心的就是言少棣、言少梓、言正鸣、言正英,还有一个是王静茹,她虽然是个女人,但言正杰当年非常信任她,她手中抓了不少实权。"

  容海正说:"言正鸣不足为惧,他畏妻如虎,主要也是因为他的太太是夏国江的独生女儿,所以才显得财大气粗。只要他和夏家大小姐离了婚,就成了一只病猫了。言正英是只老狐狸,最信奉明哲保身,以他的个性而言,只要我们挟雷霆万钧之势而来,他就会不战而逃。硬骨头就只剩了言少棣、言少梓和王静茹。言少棣是嫡出长子,家族目前的掌门人,是心腹大患;言少梓是言正杰最喜欢的一个儿子,给他的实权最多,也是个令人头痛的家伙;王静茹那个女人最工于心计,要对付她着实不易。"他踌躇地望向洛美,"你有什么好办法?"

  洛美说:"一时之间,哪有什么好办法。"

  容海正笑了一笑:"先吃饭吧。"两人又说了些闲话,容海正却想起一事来,"哦,对了,晚上部长请客,你记得早点下班回家换衣服。"

  洛美点了点头,吃完后两人上楼回各自的办公室。洛美因为刚刚接手,格外忙,到了下午五点钟,才匆匆忙忙地回家去换晚礼服,陪了容海正往部长家里去赴宴。

  部长显然与容海正有很深的交情,而且与洛美也算是熟识,过去交际场中常常见的,所以开玩笑问:"海正,你怎么挖常欣的墙角?"

  容海正只是笑,正好舞曲开始了,部长于是邀请洛美。两人且舞且说笑,部长又是极爱开玩笑的人,十分恭维洛美,又说:"如果我年轻二十岁,我是一定要去和海正竞争一下的。容太太,其实现在你如果不嫌我老,我也愿意去竞争的。"

  洛美是惯于这种场面的,答得也十分俏皮,两人说笑起来,引得舞池里人人都瞩目他们。

  与部长跳完了舞,容海正终于接过她,恰巧是一支慢舞,洛美说:"正好,刚刚的探戈转得我头晕。"

  容海正说:"这是我们第一次跳舞呢。"

  洛美无声地笑了,因为头确实有些晕,就靠在了他的肩上,两人慢慢地跳完了这一曲。容海正见她的脸色不是很好,问:"是不是饿了?我给你拿点吃的,好不好?"

  洛美也觉得是饿了,就点了点头,容海正于是去餐桌那边,洛美却叫住他,问:"你知道我要吃什么?"

  容海正笑笑,举起盘子:"水果沙拉,以及双份的朗姆黑提冰淇淋,对不对?"

  洛美不由得一笑,容海正取了食物回来给她,看她吃得津津有味,便又替她去拿了一杯果酒,洛美说:"谢谢。"容海正就用手指着她,她一下子想起在法国时他的话来,忍不住扑哧一笑,别的人或在跳舞,或在谈话,纵有人看见了两人的情形,也觉得新婚夫妇,该当如此亲昵,并不多理会。

  洛美吃完了东西,容海正与熟人聊天去了,她便自己去放下盘子。因为刚喝了杯果酒,胃有些不太舒服,所以她顺步往喷泉那边走去。

  喷泉池后有极大几株扶桑,将一架白色的秋千掩在其内,外面的光都被扶桑花挡住了,一丝也不能漏入,只有一地的月色如银。洛美觉得格外有趣,就坐到了秋千上,冷不防刚坐稳,后面就有人推了一把,秋千立刻高高地向前荡去,她吓了一跳,只笑:"你不要闹了。"满以为是容海正,谁知秋千往后一回,让她看见了架边站的人,正是言少梓。

  她脸上的笑顿时都僵住了。自从医院那天后,她是再也没有见过他了,现在看他站在那里,月光朦朦胧胧的,令他的整个人都裹在一层淡淡的暗色中。秋千的惯性仍在荡向前、退向后,他就在她的视线里斜过来、晃过去。她的脑海里,也只剩了一片灰蒙蒙的影子,在那里随着秋千一起一落。

  "容太太。"他开口,语气平和得听不出什么,"好久不见。"

  洛美只觉得手心里濡着冰冷的湿意,像是有条小虫子在那里钻着,也许是出了汗,也许是抓着秋千索太紧。

  只听他说:"你与容先生的婚礼,并没有通知旧朋友一声,所以没能去向你道贺,真是失礼了。

  洛美听他说得客客气气,于是也十分客气:"哪里。"

  言少梓终于从花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月光照在他脸上,眉目并不十分清楚,但目光仍旧锐利如斯,他说道:"刚刚一见,差点认不出来。容光焕发,到底是新人。"

  洛美不由自主地攥紧了秋千索,淡淡地说:"那当然。女人一生,就是要嫁个好丈夫,不然,丢了性命都有可能。"

  他点头道:"很好,终于说到正题了。你认为洛衣的死是有人做了手脚?"

  洛美将脸一扬:"我不敢胡思乱想,但她抓到旁人不可见人的把柄,所以才会被杀灭口。言先生,不论怎么说,她是你的妻子,我没有想到,人性会卑劣到如此地步。"

  言少梓上前一步,抓住了秋千索:"洛美,说话要有证据!"

  洛美说:"是,凡事都要有证据,所以刚刚我也讲了,我并不敢乱说。"

  言少梓的脾气本就不好,一下子就扣住了她的手腕,几乎是将她从秋千上拖了下来:"官洛美!我告诉你,我言少梓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去谋杀妻子和岳父!"